蓝荞说一句,「我有些冷,你扶我回房吧。」
程棉、程朗起身相送,并无挽留;白两坐回桌前,慢饮了一杯酒。
毓秀目送陶菁离去,半晌沉默无言。
凌音还陷在方才的震惊之中,吞吐问道,「陛下可要回宫?」
毓秀心中已无顾忌,「你带我去陶菁的卧房。」
凌音觉得不妥,嘴上却不敢说甚,抱起毓秀跳上墙沿,一路飞檐走壁,潜到陶菁居住的偏院。
二人悄悄躲在树后,半晌之后,蓝荞从陶菁房中走出来,手上端着盛水的铜盆,铜盆中有几条染血的白绢,白绢上的血散到水中,把一整盆水都染红了。
毓秀等蓝荞走远,吩咐凌音守在门口,顾自推门进房。
外室没有点灯,整个房子的光亮只有里间桌上一支小小的灯烛,毓秀循着那一点光亮走到卧房,眯起眼寻找陶菁的所在。
一瞬之间,不知从哪里刮了一阵风,将唯一的烛火也吹灭了。
毓秀闻到一阵清淡的桃花香,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失去平衡扑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陶菁暧昧的沉音,「毓秀今日是特意
送上门的吗?」
毓秀听陶菁直呼她的名讳,说话时也并无中气不足,自然疑惑她又落入了他的圈套,便动手挣扎起来。
陶菁将毓秀紧紧搂进怀里,极力忍耐才没有咳嗽出声,「要是你不想要我的命,就别再乱动了,乖乖让我抱一会。」
毓秀闻到陶菁身上隐隐的血腥味,身子渐渐放软,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两边,任他搂抱。
陶菁虽不愿毓秀与她作对,却也不愿她变成一团任人揉捏的柔棉,苦笑着说一句,「我以为我死前再也见不到你了。」
毓秀心中一刺,伸手回抱陶菁。
陶菁的下巴卡在毓秀肩膀上,身体一半的重量也压在她身上,在黑暗中发出低沉暧昧的笑声。
陶菁抱毓秀的手一点一点松懈,毓秀感觉到他的力气正在从他身体里流失,莫名回想那一日他的血喷到她脖颈上的触感。
毓秀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待眼睛适应黑暗,她便扶着陶菁走到床边。
陶菁被毓秀扶上床躺好,拉着她的手笑道,「人之将去,其言也善,陛下可愿听我一言?」
毓秀反握住陶菁的手,脱靴上床,躺到他身边,「你不必说,我不会让你死。」
大言不惭。
她越来越唯我独尊,刚愎自用了。
陶菁嗤笑道,「陛下即便是天子,也无法掌控人间生死,我已经苟延残喘了许久,煎熬不如归去。」
毓秀紧握住陶菁的手,「我有没有本事掌控人间生死,来日你自会知晓。你只要答应我,再见之前,就算只剩半口气,你也要留着性命。」
她咬牙切齿说完这一句,一手轻轻滑到小腹,语气一瞬变的温柔,「我腹中骨肉是西琳的皇储,未来的君王。」
这话说的像是许诺,言外更有示弱求和之意。
陶菁撑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毓秀,「陛下来见我,就是为说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