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阙 迟迟所思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人轻声叩门,绿儿试探着问道:“小姐,你睡了吗?”

    “什么事?”

    “是绵蛮求见王妃。”

    绵蛮声如巧状黄莺,在门外低声道。

    蝉儿手顿了一下,道:“进来吧。”

    绿儿轻轻推开了门,请绵蛮进来,然后退出去合上了门,绵蛮有瞬间的惊异,这个绿儿连在中然面前都敢斥责自己,此时却是这般谦敬有礼,她来时就做好了被苛待准备,却不想这些人竟没有丝毫难为。

    绵蛮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蝉儿却微微笑了笑,道:“你不必多想,国公府的人一向都温文有礼,那天你伤了我,绿儿气极才会那般,你也不必只因那一次就以为我和我的人都是泼辣悍妇。”

    “绵蛮不敢。”

    蝉儿手中不停,细细解着丝线,道:“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王爷睡下了吗?”

    绵蛮笑道:“王爷已经睡下了,绵蛮只是听说王妃刺绣精绝,所以想来向王妃请教,王妃这是在准备绣什么?”

    蝉儿闻言,缓缓笑了,她脸色仍旧苍白,夜里灯下,有如白瓷一般的脆弱,然而一笑,却是唇间带了冷冽,宛如红梅,明明只是柔弱女子,却显出清罡之气来,绵蛮一向自恃美貌,初见蝉儿也不过觉得只是端秀罢了,此时却觉眼前之人容光慑人,几移不开眼去。

    却听蝉儿缓缓道:“五年前两岐山上,瀑布之下,你和中然初次相见,那时你明明已经看见中然在一旁,却仍然宽衣解带要下水沐浴,你的心思,那时我就知道,你本是敬王爷的舞姬,狩猎之后便作为礼物送给了中虔,却被退了回去,之后又随同敬王去了宁州封地,然而此次戚国出兵大古莲城,中然却将你从碧水带了回来,这一切种种,你是什么人,虽然仍查不到,但事到如今,我想我能猜的到。”

    “王妃指的是什么,绵蛮听不懂。”

    “想装糊涂也罢了,只是你最好安分一点,我若让你毫无痕迹的消失在这王府中实在是太容易了。”

    “王妃这样说,是还对绵蛮心存芥蒂了,绵蛮不知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王妃冰释前嫌呢?”

    绵蛮说着不自觉拢了额前秀发,便似不经意间尾指扫过娥眉。

    蝉儿一笑,道:“你倒是聪明,竟能发觉,但那香墨不过是警告罢了,我若当真想要你的命,便不会只放了黄杜鹃,而是断肠散。”

    “王妃当真会这样做?难道王妃不在意王爷了?”

    蝉儿仍是一笑,绣绢掩盖下的手却有微颤,绵蛮笑道:“低鸿的事情王爷或许想不到王妃身上,这香墨是皇后娘娘赏赐,王妃赏给了我,或许王爷仍只会以为是皇后所为,只是王爷对我可非是低鸿能比,王爷对绵蛮的心,王妃其实也已知晓了吧?”

    烛火轻颤,映的人神色也微有不明,蝉儿似是在笑,却冷道:“你以为他对你的那一丝情意便能保住你的命?”

    绵蛮笑道:“王妃若不顾忌王爷,也是绵蛮的命,毕竟这王府里又不是没有死过人,只是王爷若伤心,只怕王妃也不好过,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蝉儿闻言笑道:“你还真是能惹我发笑啊,你知不知道为何绿儿和灵儿只在中然面前才给你脸色,而只面对你时却是如此彬彬有礼?那是因为,如果仅仅是你,连我叶梳蝉的下人都懒得理会你,明白吗?”

    绵蛮脸色变了变,一双杏目微微眯起,桃腮有些泛白,道:“你我共侍一夫,绵蛮就是身份低微,也望王妃能给王爷些面子,王妃又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是啊,你我共侍一夫。”蝉儿喃喃的重复道,却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道:“我本该对你客气些,好显出些大度来,可是,我既知你是什么人,也掂的清你的斤两底细,我们就不妨将话说开,而你却依然这般作势,我也只好告诉你,对付别人的那些虚与委蛇,粉饰玲珑我都不想用在你身上,因为你――连这个都不配。”

    绵蛮闻言却是微微笑了,道:“王妃若是若是如此说,那绵蛮只能告退了。”

    走到门前却听蝉儿在身后又道:“我知道你今夜是来做什么,可就凭你?”

    蝉儿看着房门关上,从绣架上平铺的白绢下抽出半幅纸卷,勾勒在白绢上,这闺中流行的书画缂丝,丝线如命线,锁子绣上锁子甲,淹没在一片花海中。

    这一幅百花图,大凡针法,几乎用尽,单是莲蓬花绣的一片叶子便用了齐平针、接针和抢针三种针法,花叶如生,这般绚烂百花,毫无端倪可言。

    蝉儿不禁心笑,绵蛮若如她所料与大古莲山有所关联,今夜便定是想探知自己到底对神枫阵破解到何种程度,而且,日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不由一笑,这画图即使落在旁人手上,他人又能看出什么?

    而绵蛮若是意在于此,便无所谓留与不留了,只是中然,竟对这样一个女子用情至深,虽有艳色,那一身的风尘如何能掩?何况早已碾转于林府与敬王府,为何偏偏是这样的女子!

    也便是因此,所以她才一直疏忽了,本以为中然只是爱她歌舞绝伦,只待淡了,也就罢了,心中虽有酸意,却不愿与这样的女子争宠,谁知原本就不用去争,因为早已输了。

    本以为嫁给中然,以她的才貌心性,定会恩爱美满,谁知却是如此,然而如今,生死之抉尚不能定,她虽是女子,却已不能再任心使意,中然对别人动心用情,也便随他吧,这生死之劫能不能过,尚是未定,如何能分心别处?

    若有造化,度过此劫,蝉儿一笑,她才是中然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那心那情,谁能说就已经定了,再无可改?

    虽如此宽解自己,却仍是一夜未睡,临了天亮时才停了绣针。

    灵儿和绿儿进来时见到蝉儿还在睡,她大病初愈,即使贪睡,也不奇怪,小心的退了出去,蝉儿睡的正是沉沉,却又被惊醒。

    耳边居然传来破阵武乐,蝉儿一时只觉恍惚,犹如还在梦中一般,起身推了窗子,竟见远处映可园中遥遥一片青铜铁甲的冷色,红绫水纹的飘摇,钟鼓震肃。

    蝉儿幽幽叹了口气,灵儿和绿儿推门进来,见蝉儿已经醒了,灵儿不禁气道:“真是过分,不知道王妃身子刚好吗?这般吹吹打打的,奴婢这就去叫他们都停下!”

    “不必了,”蝉儿出声唤住了她,“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灵儿嗫嚅了一下,道:“奴婢听说是王爷前几日得了幅破阵乐的图,那绵蛮就叫了些侍女们说是要排演破阵乐给王爷看,这不今天就开始了,真是吵死了,沈尚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