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3-25
第一阙犹记初嫁
四月伴着落花到了五月,朱夏花繁。
独坐绣阁,灯下持水纹鸳鸯机杼,织石榴红绡,再裁榴红新嫁衣裳。拂晓拈金银珏石绣针,穿双凤金线,绣鸾凤鸳鸯双燕,朝暮相见。午后结彩缕丝带,成丁香绣囊茱萸结,黄昏才停针线。
一夜一日绣成的嫁衣。
可这花样子却不知已偷偷描了多少年。
碧纱窗下,蝉儿坐在绣榻上,细细修润着榴红嫁衣。
“这对鸳鸯,那红掌真是可爱的不得了,蝉儿,你是青出于蓝了。”
“心姨在取笑我吧?”
“怎么会,到底是自己的嫁衣,我在润州时那千万锦绣都不曾见过这般缠绵细致,只是,会不会太过简单了?”
“这就够了,中然不喜欢奢华。”
“那倒奇了,我听说博王府前几日还将帝台几家大绸布庄的那镇庄的天水碧买去了大半呢。”
蝉儿闻言并不抬首,只是微微笑道:“心姨,你倒也学会这一套了,想对蝉儿说什么,不妨直言。”
被称作心姨的女子,年华已逝,容颜平淡,看去似乎即使是年少时也无姣好姿色,只是淡淡眸光,神情中带着水色清柔,却是莫名的动人。
心姨轻轻叹息,道:“侯门一入深似海,更何况是帝王家,蝉儿,博王的性子你最是知道的,今日博王府上那夜夜歌舞的绵蛮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心姨,那绵蛮不过是个歌姬,中然在府上养病,他们那些文人雅士都风流,难免寂寞无聊,在府上宠着个歌姬又能怎样?”
她都知道的,如今整个帝台都传的纷纷扬扬,博王为他的宠姬千金购得天水碧做舞衣,又重金悬赏九天花谱,但无论怎样宠爱,仍是个歌姬。
只有她将是他的妻子。
思及此处,蝉儿脸上漾起淡淡水红,看着窗外打着旋幽幽落在水面上的石榴花瓣,石榴红的嫁衣就在膝上,映红了双颊。
心姨还想说什么,却有侍女叩门进得屋来,道是国公有请,蝉儿笑了笑,似是早已料到,这天下的女子出嫁,恐怕也只有她叶梳蝉要过五关斩六将,应付这身边一个又一个,起身向榻边茶炉上取了煨着的羹汤。
“还请心姨亲自端给父亲,蝉儿,就不去了。”
心姨离开后,绣阁中便只剩蝉儿一人了,明日便要出嫁了,放了嫁衣,怀里抱着柳琴,那把琴似有许多年不曾弹过了,弦上相思,而在自己真的动情时却再没有碰过的琴丝,但还是舍不得,就是不弹也一直带在身边,无人无事时习惯的抱在怀里,出嫁的时候也舍不得的要带着的。
手抚着枯涩的琴丝,明日就是中然的妻子了,窗外碧水池塘上那一对梳羽的鸳鸯,檐下那一双呢喃的紫燕,嫁衣上藏着的石榴花开,那深山之中的石榴,那十年前的扇上石榴,月下相似。
定国公依旧坐在那迦南木书阁上,淡雅菊香,满桌满地的书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执着一部书卷在看,长长的书卷一端都滑落在了地上。
心姨端着羹汤,来到门前,见了那一地的书卷,不好下脚,只得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人,神韵清冷,风华如菊,似看着书卷入了迷。
她手中的羹汤即使装在厚实的桃花镶金漆盒中也透出了浓香,唐突了屋内的清雅菊香,定国公微微皱了皱眉,抬首看向她,温和笑道:“怎么是你来了?”看了看她手中的漆盒,略微有些不解,随后道:“是蝉儿做的?”
心姨点头,定国公便笑道:“这倒是新鲜了。”
自己不肯来,只送了这一碗羹汤,定国公起身拾起地上经卷,为她开出一条路来,心姨放下漆盒,取出一只滑流匙,绘佛手碗中泰州的香粳粥,却放了参商和槟榔,翠绿荷叶盅中莲子藕粉,却放了蛮姜和豆蔻,冰纹白瓷小盅中鲜艳樱桃酱。
静静的放着许久。
定国公看着将要凉掉的羹汤,却是动也不能动,这天下怕是也只有他,女儿出嫁,犹如火中取栗,先放再取,险象环生。
月前,皇上终于开始显出病态,然而中然自大古莲城回来后,皇上见了中然却是似有好转,众人都只觉疑心太重,皇上看去如此矍铄,哪里有半分残烛之象?
然而皇后还是道:“就将二皇子的婚事办了吧,也好沾些喜庆,只是大古莲城还在作战,便一切从简吧。”
所以,中然回到帝台,不足一月休养,王府皇宫中就都开始准备婚事了。
国公府当然也要为嫁女做准备,定国公却只对叶伯淡淡道:“便当做是你的女儿要出嫁吧,有劳叶伯了。”
五月花叶灼灼,比人欢喜。
马车缓缓行驶在山路上,坐在马车上,出嫁前最后一次去青蓝山寺,还愿祈福。
行驶到山间茶店前停下歇息片刻,只见茶店主人的女儿正坐在店前,手中编着柳条娃娃,抬首见了蝉儿,天真一笑,蝉儿也笑,进到茶店中,却先见了一人独坐桌前,独自饮茶。
两相对视,只颔首示意。
饮过一杯茶,回到马车上,马车刚行,那人也出了茶店,上了马,策马到了近前,忽然伸手用马鞭挑开车帘,看着车中的蝉儿。
蝉儿也不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忽然一笑,道:“当年你许愿若得如意郎君,必回寺中还愿,只是,中然有什么好的,也算得你的如意郎君?”
蝉儿淡道:“太子殿下虽是玩笑之语,也未免深失礼数。”
“你自小时便挑中了中然,我只以为是你年纪小不懂事,不想如今仍是如此决定。”
蝉儿一笑,道:“中然当然比你好,即使不算我对他――算上其他种种,中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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