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眼泪涮涮地不受控制地掉着。她的身子麻木僵硬地被霍景搂着,听到他在耳边说:“我知道你会舍不得。”
他躬身拣了枪,转身步入里间,把枪收到抽屉里原来的位置,悉心地落了锁。其实枪膛里压根儿就没有子弹。他知道咏恩绝不会朝他开枪,他当然也不会犯傻到朝自己开火。不怕死是一回事,枪走火是另外一码事。他做事一向考虑得很细致,风险和收效在心里盘算得很清楚。事情也算解决了大半,但他心里有些烦燥——并不想同咏恩耍计谋,但没别的办法了。若在夫妻之间,也要机关算计,步步为营,做人又有什么意思?
咏恩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仰视着霍景。像个小孩似地脸上泪痕乱糟糟的,透着泪光的睫毛看起来又黑又重,板在脸上似乎令眼睛承受不住。惊恐未散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初次见到她时,他觉得这个女人清新,澄明,有点世故,却天性中不脱孩子的纯良和执拗。却不知道就是这一点执拗气令他疲于应付,她对世事丝毫不圆融,令他觉得相当疲惫。
这么久以来,他费尽了心思去哄去骗她。本来认为谋害那奸夫*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为了她,把那些事情藏着掖着,她问起来,他心里总是惊惶,打起精神来组织严密的说辞来掩饰这些事。那么久的事了,他总怀疑哪天一放松就说漏嘴了出乱子。太在乎她的感受了,就像心虚的小偷时时防着警察来突袭。看她失眠,他也整夜难眠,那些安慰的话令自己都开始厌烦了。
他深爱她。但爱一个人,不应该像打仗一样慬慎,艰难。
爱情真的会让人百折不挠吗?他有点怀疑了。难道真的不适合和咏恩在一起?让她接受他所做的事真的那么难?要在一起生活到厮守到老,难道真的要给这位天真的妻子一点点洗脑?多么浩大的工程啊,他们俩的观念完全截然不同!
这一闹,各自都有元气大伤的感觉。接下来的几日倒也相安无事,好像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他的工作又忙起来,新近投资了一个大的渡假村建造计划,边收购大批旧房,边紧锣密鼓地安排拆迁与安置的工程,每日一轮接轮的步署会议开到头昏,到极晚才归家,咏恩总是早早地睡了,两人只有早上匆匆地交谈几句。咏恩对他的亲昵动作的反应很冷淡,但他相信,他们的关系已在一点点恢复了。
清晨,霍景在餐厅里喝咖啡看报纸,特意坐久了些,等咏恩起床一起吃早餐。咏恩坐在他身边沉默无言地喝牛奶,眼睛直直地望着投射在蓝色料理台上的阳光,好一会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动,是在跟她说话。她的神情好像刚从另一时空转回来,问:“哦,什么?”
霍景颇有兴致地说:“今天有没有空陪我吃午饭?最近有一家私家菜馆新开张,很不错。”
咏恩淡淡地应着:“嗯。”
霍景抬腕看了一下表,又说:“晚上带善铭一起看电影。是吕克贝松导的第一部儿童科幻片。”
咏恩头也不抬说:“哦。”
以往她都是拒绝的,嫌吃顿午饭太麻烦太费时。霍景对这久违的温顺觉得愉快,用罢早餐,把报纸一折,起身道:“中午等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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