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清他的要求。
“你不是最好的大夫吗?”胤祯嘲笑道,又似在嘲笑自己。他端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任由她处置。
宝璎知道他帐中伤药放在何处,取来药箱纱布,小心翼翼包扎着。清洗,擦拭,上药,包扎,很简单的步骤,她似乎在雕琢一件艺术珍品,做了十几年那么久。大功告成时,她轻松得直起腰,退到几步之外。
胤祯没有为难她,他望着帐外的苍穹,自言自语道,“八哥的冤屈谁都知道,但我胤祯的冤屈又有谁知道?”
这一席话说得极轻弱,宝璎迟迟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本来也是怀疑他的,可回头一想,若真不是他,这冤枉可大了。除了自己,不知还有多少人冷眼瞧他呢。
“我也是按常理推测的。”她嘀咕着,似在为自己找借口。
“按常理,既然如此,我也按常理给你推测一次。若是你要诬陷八哥,会用这等方法吗?”
宝璎摇摇头。
他复又问,“为什么?”
“这样的嫁祸,也太不高明了,谁都看得出来。”
“既然谁都看得出来,我又何必做呢?”胤祯道。
“可是皇上信了,”宝璎脱口而出,忽然觉得不对,“是呀,皇上怎么会信呢?”
胤祯从容道,“皇阿玛从一开始就知道八哥是冤枉的,他是借这事给满朝文武给全天下一个告示,彻底让八哥死心,让一心扶助八哥的我们死心。谁做的不重要,皇阿玛心里的盘算才是真相。只要皇阿玛要八哥死心,再拙劣的嫁祸也会变成真的。”
“难道这事是皇上自己做的?”宝璎猜测着,隆科多、李德全都是皇上的心腹,若是他们也未必不可能。她又摇摇头,若是那样,皇上又何必一一审问他们几个,岂不多此一举?
她所想到的胤祯也想到了,他也不相信这是老爷子设的局。但若不是,必然有一只黑手已伸到皇上身边,此人揣度皇上心思的能力更在他们兄弟几人之上,不动声色给皇上提供了一个机会,又不费吹回之力摧毁了一个对手。胤祯心里一动,他似乎已猜到是谁了。
“若是这案子就这样定了,你可还会替八爷诉冤?你不会的,是不是?”宝璎问道,她似乎更关心这问题的答案。
胤祯轻抚着左手细小的伤口,如她所料,“不会。”
宝璎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份失落来自哪里了。
“并非我贪生怕死,只是此刻替八哥诉冤,只会适得其反越帮越忙。我越是替八哥求情,皇阿玛只会越发嫌弃他,忌惮他的势力。此刻只有等皇阿玛的厌弃之心逐渐淡了,我才有可能为八哥说上话。”胤祯道,忽然看向她,“怎么叹气了?”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你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变的。”
胤祯复又道,“情势变了,我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意气用事了。在你心里,皇阿玛有多少算计都是应当的,我有一点都是错的,是不是?”
“你怎么绕到这里了?”宝璎手足无措,这问题她没有想过也说出清楚,为什么她心里总偏帮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