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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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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眼底充满不解,她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吗?转顾四周,已经入夜了。

    “我为何不能来?”宝璎挑眉以对,“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他心底落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柔得连自己都没有听见。她果然是会这事来的,若非为此,她多少年没有踏进西五所了。

    “你说话,十三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怒不可遏,把胤祯的沉默当成逃离,敢做不敢当,她不能容忍这样的胤祯。

    “不要问我,去问十三。”他的语气森冷僵硬,他懒得解释,他从来不屑于解释,他历来如此。十三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你为什么参奏他?”宝璎负气质问,“八爷是你亲哥哥,难道他不是你的亲哥哥?”

    她不能理解眼前的胤祯为何对八爷死心塌地,她也不能理解他怎能狠下心让十三深陷囹圄。

    “至少,皇阿玛没有冤枉他,八哥没有冤枉他,我没有冤枉他。”胤祯直言道,在他眼中,敢于承担一切的十三,不失为一条好汉。他当然没有冤枉十三,密奏皇上陷害储君,这是多大的罪责,岂是他随意冤枉的?况且这事太子知道,八哥知道,即便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只是,为了八哥,他甘愿做这个不义之人,他甘愿被她误解。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可以接受任何人对付十三,惟独不能接受你这么做!”宝璎不顾身轻脚软,上前拽着他墨色的衣襟,“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是太子,是八爷,我都不在乎,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竭力保持着仅有的理智。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不是太子或者八爷?太子多行不义,八爷觊觎储位,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她才不在乎他们做了什么呢,她只在乎胤祯做过什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最在乎的人让她伤心呢?

    “如你所说,就是我。”胤祯瞥了眼被她拽出皱痕的衣襟,任由自己再次被误解,如同年少无知时的吵吵闹闹,他总是被误解,他惯于被误解。

    “为何你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两个好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最重义气最讲情义的,你却让我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个亲人,两个!”她被自己急促的语气噎住,“姑姑一直希望你……”

    “不要跟我提额娘!”他怒吼般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质问,“从你到来第一天起,额娘就告诉我要做个好哥哥,这些年我尽我所能做一个好哥哥,如果这不是你希望的样子,我办不到!或许,我根本不想做你心中所期望的好哥哥。”

    他一直在做一个好哥哥?他哪里是个好哥哥?她寂静无人时的无奈,她夜阑梦醒时的落寞,她甜美笑容下隐约的忧伤,他一点都不知道。那些年都是十三在照顾她,而他,爱新觉罗胤祯,他在哪里?

    宝璎怔仲在他突然爆发的怒火中,他眼中分明流露着委屈和怒气,做错了事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宝璎难以理解,胤祯的刚才一番话说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你,你老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所以是你把我送回去。”逐渐冷静下来的宝璎说出自己的推测。

    “是十三让我在山脚下等着。”他娓娓道来,接到十三的书信他也大吃一惊,匆忙赶到山脚下只见到一脸坦荡的十三和梦中呓语的宝璎,他被十三大胆的举动气得怒不可遏,这样的关头,他竟然拉着她去喝酒,万一被人撞见,扣上个什么罪名,宝璎只怕难逃罪责。然而十三不在乎,他知道,胤祯一定可以也一定会将此事掩过去。

    “我们兄弟再怎么样,只要和你有关,就可以商量。”他冷峻不屑道,甚至没有去看她的表情。

    如果他低头,就会看到宝璎眼中一恸,然而他没有。他固执地高昂着额头,他告诉自己,不需要去在乎她的看法。

    宝璎紧拽他衣襟的手逐渐松开,人向后靠去,脑袋不偏不倚撞在光洁如玉的白色石狮上,她踉跄着扶着汉白玉栏杆站稳。

    胤祯深到半空的手不留痕迹地落下,在她抬头看自己之前做出隔岸观火见死不救的姿态。

    “你保重。”他没有继续与她纠缠,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傲然倔强的背影。然而在她眼中,此夜的胤祯似乎没有往日的骄傲,他清冷得像是从月光中走出来的。

    原来她痴迷多年,看到最多的,竟然是他的背影。

    “为什么我要怪他?为什么我不能原谅他?”她的手置于脑后轻轻抚摸着,痛苦地问自己,“明明是十三自己的错,明明是八爷在背后指使,为什么我仅仅是怪他?难道我对他的期望比其他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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