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空寂无人省,夜深始知夏日长。
宝璎独自一人游荡在毓秀宫的花园里,此时子时将至,宫里本该宵禁,而这一日确是特别的日子——太子纳侧福晋。《易经》上说子时是阴阳交接之时,男为阳,女为阴,故而新人于此时结为夫妻。
因为新娘是蒙古格格,乾清宫也格外重视,宝璎被总管派遣而来。忙完殿内之事,她独自一人走到殿外,远离喧闹漫步而去。
夏日子时,暑热散尽,花园幽静处泉水叮咚,沁着微凉寒意。遥望着通红的灯火,那里是喧闹的婚礼和红妆的新娘,此间确是漫无边际的凉意。
“不知道十三如今怎样?”她忧郁地皱眉,天际是皎洁清冷的明月,心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另一个地方,而她牵挂的另一个人,此刻正骑着快马奔驰在前往西宁的官道上。
“不去想他,我何必想他?”她痛苦地摇摇头,试图将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摇出脑际。她不愿去想他,她不打算原谅他。他对不起十三,对不起姑姑,她千百次告诉自己别再挂念他,可是当得知他被派往西宁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奔向宫门方向,尽管在那里只看到他绝尘而去留下的身影。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在她最不能原谅他的时候将他调往远方,甚至不留给他解释的机会。宝璎苦涩地想着,也许缘份就是这么浅。
泉水湖畔传来低语交谈声,宝璎不想被人撞见,准备从后退去,转身确是清凉的湖水,她迟疑着,进退两难,只得干巴巴躲在山石后面,等待前人离去。不想那几人却停在湖边假山前攀谈起来。
“八哥,你说老爷子打得什么主意?不动声色把十四弟调到西宁,我真是不明白,同样是儿子,他怎么这般偏心,老二欢欢喜喜跟蒙古联姻,却把十四派到那种荒凉之地。”是九爷的声音。宝璎没有探知别人秘密的习惯,但此时却由不得她不听。
片刻的停顿,八爷沉吟道,“老爷子此举是有意做给我们看,十三的事情他心里是清楚的。”
“十四弟这次是栽了,说是先去半年,以观后效,听着和流放没什么区别,充军四千多里,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流放个三年五载,只怕都忘记还有这个儿子了。”这是九爷的声音,那牢骚的抱怨在静谧的夜晚分外刺耳。
十爷急匆匆的声音传来,“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十四弟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几个都被老爷子晾在一边了。”
八爷的声音有些隐忧,“西宁那边原是老大驻防之地,十四弟此去祸福难测,之前接管老大名下的牛录时那边多有不服,此去只能靠他自己,我等惟有静观其变。”
宝璎紧张地听着,心里不由得为胤祯担心,原来他的处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艰难,她一贯以为豪迈的金戈铁马气壮山河的戎马生涯竟然充满不可预见的艰险,谁会知道胤祯下一步该怎样面对呢。
她将耳朵贴在山石上,想听清些,而此时假山前三个人却噤声了。宝璎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
正当她心急火燎时,八爷那张清秀的脸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面无表情冷冷盯着这肆无忌惮的偷听者,吓得宝璎猛然后退,一脚险些踏进水中。
“你一直在后面?”八爷拽着她的手腕道,虽是问句,却带有毋庸置疑的肯定,好像他老早就知道了。
“我……”宝璎百口莫辩,本来无意的偷听惹来大麻烦。
八爷身后的九爷一脸阴沉,十爷则是大感诧异。
“八哥,这丫头是老十三放在老爷子身边的人,我们不能留。”九爷眼见八爷与宝璎冷静对峙着,心急地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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