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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不是人?欢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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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你要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

    程绿绿完全心不在焉,随口说了句雪碧,在未老师进厨房的时候,站起来四下打量。这屋里家具陈设,除了过于洁净之外也还普通,却有一件东西,分外扎人眼睛。其实刚进门那会她便已然注意,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提出来问,趁这机会却正好把这东西拿过来瞧瞧。

    那是一串暗红的佛珠,最奇异的是这串佛珠的每一颗珠子都被雕刻成一张人脸,每一张脸都有不同表情,然而每一种表情,都是欢快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心爱的东西的那种欢快。

    未老师拿了饮料出来看到程绿绿手拿佛珠,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思,口气非常地恼,大喝一声“放下”,把程绿绿吓得一哆嗦。她心虚地手一抖,眼看佛珠要滑下手去,却在将落未落之际,中指指尖似被什么蜇了下,麻麻一痛。这痛使她脑子清醒了,猛一合手,那佛珠便安安稳稳地被她抓在手里,转身飞快地把它重挂回墙上。

    再面对未老师她实在手足无措,想了半天,只想出一句,“我,我就是好奇!”

    未老师脸色分外不善,他这样干净到有洁癖的人,却突然拿起一听雪碧喝得满身都是,再没有平时那讲究的风范。程绿绿看得心惊胆跳,知是自己闯了祸,惹得未老师生了大气,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赎罪,只能把脸深埋在胸前,不敢看对方。

    到最后未老师嗓音暗哑地道:“这怪梦,就是从买了这串佛珠开始的,我一直觉得它很邪,所以不想你碰,你别多心!”

    程绿绿想先前抓佛珠时候手指那麻酥酥的一下,心里跟着一跳,脸整个绿了,紧咬了咬嘴唇道:“刚才,刚才,它似乎,似乎咬了我一下!”

    未老师皱了皱眉,拿过她的手看了看,果然中指指尖上一个小红点儿,像被什么虫子蜇了或是咬了。他低头沉思,不明所以,程绿绿却嫌这静默尴尬,没话找话说地道:“那佛珠确实挺,挺精致,上面每一张脸笑得都,都不一样,不知是怎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来!”

    只这一句话,把个未老师惊地自地上跳了起来,在原地来来回回转了四五圈,末了抓着程绿绿紧张地叫:“你,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分明是一百零八种烦恼苦果的表情,怎么,怎么是笑!”

    八、

    未老师那一阵神经紧张发作过后,表情一变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寝室!”逐客令下得不容置疑,是个人就要为了此时还呆在他家而感羞愧。程绿绿哪里敢让他送,看他这样子,简直像是走火入魔,她站起来战战兢兢道:“不,不麻烦老师了,反正都在一个学校里,离得这样近,更何况这一路上灯火通明,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未老师也不说什么,只下死力地盯了她一眼,盯得她直觉如芒刺在背,末了他冷硬地点头道:“也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绝没有多余的像“下次再来玩啊”这类的客套之词。

    程绿绿当然也没有盼望着他说那些客气话,把背包往肩上一挎,客气地说了句“老师早点休息”后,便飞一般地跑出了门。

    她出了楼却没有立时回宿舍,因为接到一通电话,是逐日打来的。近来他与北凉的感情发展的似乎颇为不顺,程绿绿做为北凉在学校里最要好的朋友,自然被牵扯在里头,成就了“天然绿色健康夹心饼干”的一段佳话。

    逐日打电话来也没大事,啰里八嗦地向她诉了一通苦,她夜深不辩路,加上灯光幽魅,空气里浑然飘着一股冷香,气氛实在好,她一边劝对方忍让包容之类无关痛痒的鬼话,一边四下乱走,却在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未老师住的那所公寓。当时两人侃得热火朝天倒也没觉得如何,待挂了电话她才觉得有些后怕,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地,就抬头往未老师的窗子望。这一望可了不得,竟看到那窗里也正有一张脸望向她,四目在空中一对,她当时就恨不能一头撞死,“啊”地跳起来,转身就往寝室跑。

    这时候也才十点,寝室里灯火通明,同学们多都不曾睡下,躺在床上聊天聊地。然而因为程绿绿她们寝室里的人处的不大对付,程绿绿不在的时候那简直无话可讲,都早早睡了。

    开了门迎面黑扑上来她不由一愣,却极快醒过神来钻进了北凉被子里。北凉自然知道是她,倒也不惊慌,只烦地道:“你别同我挤,大热天的!”

    程绿绿这时候可听不进去她这些话,一边抖着一边抓着她胳膊道:“小,小凉,我,我跟你说,我,我遇鬼了!”

    “胡说个什么,好好的一场约会!”

    “屁个约会,我跟你说,我跟你说——”程绿绿絮絮叨叨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一晚上与未老师的种种说了个明白,北凉听得直抽冷气:“怎么会,会有这种事!”

    程绿绿忙不迭地点头道:“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信教,可这事,这事可真他奶奶诡异!”她说着说着,脏话就吐了出来,仿佛如此,才能够压制身体里绵延不尽的恐惧。

    北凉忙地安慰,末了劝她先回自己床上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她下床以前突然想起来一事,又小声道:“对了,晚上逐日给我打电话来着,他说自己近来特烦什么的,我也没在意,你有时间多陪陪人家!”

    北凉眼睛像动物一样闪了闪,却只轻声说了句“知道了”,声音里没有一点儿起伏。程绿绿全没在意,顾自上床睡了。

    九、

    这一晚程绿绿胡思乱想,实在睡不踏实,将将刚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意思,那窗子突地一响,像是有人用小石子砸,把她这点儿可怜的睡意全惊散了。

    她爬起来狠狠望了眼窗户,隔着厚重的绒布帘子,半天不见动静,又慢慢地把头躺好,不想又是“啪”地一下,她的心跟着一跳,紧跟着“啪啪啪”数声,像有人用手拍窗户。她想叫人,可是眼睛四下一转,见其他几人全没一点动静,睡得死沉,她也不好意思让人说她烦,准备先看看窗户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做打算。

    索性她这床正靠着窗户,也不用下床,伸手就能抓到帘子。她把帘子轻轻撩开一道小缝,就着路灯幽幽的一点光亮,看到紧贴着玻璃窗的一张白脸。她就觉得胸口“砰”地一声,仿佛飞机坠毁,然而越是恐怖越是发不出声来,仿佛给人施了法术。

    那张脸往后一拉,恢复了正常模样,她认出来这人竟是未老师,心里的惊慌方有些平复。然而未老师又为何半夜三更来她寝室外面做此种古怪行为?若是为了报复她动了他的佛珠之事也实在犯不着啊,针尖大的一点儿事。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答案,就见未老师嘴巴开开合合对她说了一句话,却是没发出声音来,像是暗语。她莫明其妙,想他有话就正正经经说呗,自己又不曾学过唇语,怎么看得懂他说的话。

    她没那样多的花样心思,伸手要开窗户问他说的什么,然而手才碰到窗把手,便看到半空里倏地降下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打在未老师身上,未老师跟着一阵抽搐,末了全身焦黑冒着白烟地倒了下去。这次程绿绿再忍不住了,“啊啊啊啊……”连着尖叫数声,惊动了四五个寝室的人。

    北凉当仁不让第一个冲上来抓着她问怎么了怎么了,她惊慌地指着窗外,话也说不利索:“未,未老师,在,在窗外,被,被雷,劈,劈了!”

    北凉气得不轻,掐她一把道:“你做梦说糊话呢,哪里来的雷,哪里来的未老师,大晴天的打雷,谁见过!”

    然而她话音才落,便听窗外有人“咦”了一声,紧接着一声尖叫:“这,这里有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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