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秘密。那还是大二一开学,霍晚晴是寝室里最后一个到的,一进门也不干别的,紧着收拾被褥。也是事情赶巧,她平时钱夹都是放在提包里,偏这一次只随意插在仔裤后兜儿里,她又蹦又跳,那夹子就不幸落在了地上,开了,露出一张半身男人照片。其他人也有些好奇,忖度着不知是个神经怎样强大的男人才能受得了霍晚晴这样的女朋友,便把六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到照片上,末了是北凉惊地喊起来“这不是未老师么……”,程绿绿急掐了她一下,方才使她后知后觉得闭了嘴。
照片事件后大家同霍晚晴相处得更不在自在,尤其“一语石破天惊”的北凉,若不是身边有逐日护着,总担心自己哪天就会着了霍晚晴的道。
她这心事也同程绿绿说过,程绿绿却不放在心上,嗤之以鼻地说了句“杞人忧天”。结果这“杞人忧天”四字响在北凉耳里还热乎乎暖洋洋,那边霍大小姐已纠集了一队“女壮士”把她劫了。
霍晚晴很精于算计,是不肯轻易吃亏的人,她算准了北凉身边的护花小开逐日那天不来,而程绿绿她们也都被体育老师拉去做苦力,北凉正是形单影只,方才动手把她围在回寝室的路上。
也是北凉“命不该绝”,在那群“女壮士”抡圆了拳头砸向她脸的刹那,未老师英雄式地出现了。他倒也非是有意要扮这英雄,纯粹是好奇心驱驶,看这边一群人——中国人都有爱扎堆儿的毛病,未老师虽然自恃高雅,也不能免俗,要凑上去瞧几眼。他倒也没看到被围困的北凉和霍晚晴,只是看着这群女孩子都生得颇为粗犷,面孔也陌生得很,心下奇怪,想这个时段学校也没有与外校搞联谊活动,哪来的这些女孩子?忍不住就问了句:“哎,那边的,你们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吧?”
这群“女壮士”本就心虚,她们是霍大小姐花了钱雇来揍人的无业青年,这时候被这满是正气的一声“吼”,皆作鸟兽散。
北凉免受了一通皮肉之苦,对未老师千恩万谢,最后更是哭哭啼啼地把霍晚晴从头数落到脚。霍大小姐简直被气炸了肺,然而当着未老师的面当然不好发作,只装作满脸柔顺,一腔委屈之状。未老师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他一向信奉学生该当自由发展,老师只要适时点拨一二便可,所以也并没有怎么说教霍晚晴,只是叫她以后注意,不可欺负同学云云,很有小学老师教育小学生的味儿。
霍晚晴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经此一事,她与北凉的梁子就结得深了。
五、
程绿绿在得知未老师画自己的事后,对他更注意了。果然有四五回自习课,她都看到他在画东西。她左盘算右盘算,终于给她抓住个一探究竟的机会——
这日正是课间休息,未老师在接了一通电话后匆匆出了教室,因为下节课也是他的,所以课本什么的一应用具,他都没带走。程绿绿看机会来了,抑着疯跳若擂鼓的心脏,慌忙上前拿了那只他从不离身的素描本就手翻看。里面满满当当的素描小相,画得全是同一个女人。这女人云髻高挽,半臂广袖,高腰长裙,眼睛里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深邃。只是这张脸,既陌生又熟悉——说陌生是因为她这辈子也作不出这样婉转哀怨的表情,说熟悉是因为这脸怎么看怎么就是她,程绿绿。
她正看得入神,不想肩膀突被人一按,她心里一惊,抬头瞧,便见着未老师红如点朱的嘴唇,真有一种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窘迫。
未老师顾自把她手里端着的本子拿过去,倒也不恼,反而笑得极亲切,小声对她道:“程同学,明晚没课,你来我家,咱们谈谈!”他说着细长的凤目一勾,恍似万花含香,夺魂摄魄,程绿绿看得一凛,跟着一阵哆嗦,毕恭毕敬道:“好,老师,我明天一定准时过去!”
那天下课回了寝室,程绿绿连饭也顾不得吃,慌慌张张地拉北凉一起闷到床上去思量对策:“我看未老师这个邀请不善,你说他叫我去是什么意思?”
北凉倒没有她的慌乱,反而有些兴奋:“未老师一定是喜欢你,此次被你揭破,便不再隐瞒,肯定是要拉你去告白!”
“你别胡说,”程绿绿给她说得脸红,心里却有些活动,不复刚才的慌张,推北凉道,“这,这是不可能的,老师和学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北凉“切”地一叫,“未老师才多大,不过比咱们大五岁,”她径自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不过是个师生的名份,谁在乎呀。再者说,法律都没有规定师生不能恋爱,正常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皆有恋爱的自由!”
北凉说着盘膝而坐,表情高深莫测,对程绿绿勾勾手指,叫她附耳过去,在她耳边叽咕道:“俗话说得,时不我待,你可要抓紧机会,你没瞧见咱们班里有多少双眼睛都对未老师发着狼光呢,霍晚晴不就是其中一只么——你果然对未老师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我就不讲了,可是你敢说你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么?”她贼眉鼠眼地一通笑,拿肩膀撞撞程绿绿,对她使劲儿眨眼睛,那表情,说有多“下流”,就有多“下流”。
六、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程绿绿准时去了未老师的公寓。天虽未全黑,却自有一种愁云惨淡,更加之“阴风惨惨”,她未进楼道前身子打冷战,进了楼道,灯光昏暗里一股油漆味儿劈面而来,左右静无一人,就更有一种凄惶。
她记得未老师住在五楼,也不敢四下乱打量,只管看住脚下,噌噌噌往楼上爬。声控灯迭次亮起又迭次灭掉,她猛一抬头看到楼梯尽头白墙上一个血红的“五”字,汁汁淋淋,其旁更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身体陡然便僵了,像平空生出无数只小手,抓她的脸抓她的头抓她的背抓她的手……她长吐口气,安抚自己要镇定镇定,一步步挨上去看那“血手印”,才一靠近便是一鼻子的刺闻油漆味,这才把一颗已然麻酥酥的心放进肚里,血液却还奔腾地厉害。
她拍了拍胸口,面前的门跟着“刷”地一声开了,露出未老师白玉一般似常年不见阳光的脸,心下不由地又是一怵。
“进来进来,”未老师根本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儿,笑得万分亲切地,“我等你好久了!”
程绿绿随着未老师猥猥琐琐地进了客厅,一眼扫过去,只有一句话可形容,“整洁得不像人住的”,一水儿的白。未老师热情地说着“坐,坐,坐”,可她却实在不知道坐哪里好,万一坐脏了人家的白沙发,那真正造孽。
她索性随意往地上一坐,也没觉有什么不妥,倒是未老师轻微地皱了下眉,也没说什么。她当先开口道:“老,老师,你叫我来要说什么?”
未老师便在她对面坐下,低头想了一想,突而笑得很含沙射影:“其实我找你倒也没什么事,倒是你,偷偷看我本子,又是为了什么?”
程绿绿有些坐不住了,身上一阵发热,然而她当然不能指责说他侵犯自己的肖像权,只小声地,婉转地问:“老师,你本子上画的那人,那人是谁呀?”
“那个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眼熟?”他倒反问一句。
“是,是眼熟,大家都说,都说像我!”她说完这句,脸整个都红了,像是夏季里开的最窈窕的一朵红莲,心跳犹如火车轰鸣,想像里他拉住她的手,说出使人脸红心热的话,然而未老师接下去的话,却像万桶冷水兜头罩下。
“嗯,我也觉得像你——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女人,只是,她一直出现在我梦里!”
七、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晌,末了未老师婉然一笑,说:“你瞧我这样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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