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承担的重担?呜……看到她近乎苍白到近乎空洞麻木的眼神,我觉得胸口好闷啊!呜……王叔,我是不是生病啦?呜……我要把她带回家藏起来好好宝贝着,我不想再看见她绝望到死寂的眼神啦!呜……”塞敏娜公主娇滴滴的话语言犹在耳,望着她倔强的神情,单薄身躯不屈风霜的清傲,心,如刀割,似铁烙。
“皇兄……这是大不敬之罪,按朝廷律法当满门抄斩,你……当心旁人听……”说着,颤手想擦去她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愤然别过脸,是迁怒。“满门抄斩?哈——”水灵灵失声冷笑,垂泪道,“灵灵自幼无父,十四丧母,十五折女,现膝下惟有七岁稚子,不知朝廷律法该如何处置?舒家九族两年前死绝,童颜、鹤发,无一幸免,祖宗祠堂焚毁,祖坟被掘,先祖尸骨施以鞭刑,弃于乱葬岗,母家已无人可斩!灵灵两年前黜入冷宫,前夫家有后妃三千,直系旁系手足无数,一子乃大莫皇朝的太子,亦是大莫皇朝唯一的皇子,不知朝廷律法该如何斩我满门?”“母家已无人可斩”一句话,算是承认舒隆革是她的父亲。其实就算不承认又如何,血缘关系,怎是一句话能磨灭的了的?
好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满门抄斩,先诛皇室!
此等气势,此等气魄,放眼天下,有几人能及?
柔弱如蒲苇的女子,撑起一身铮铮铁傲骨。
想不到那塞敏娜公主天真骄蛮,看人眼光却精准无比,一眼看穿他无法看清的本质,却不知这真实本质,是否仅他一人无法看清?
塞敏娜公主尚且年幼,若待几年,以她的聪慧,看人眼光之精准,怕是会成长为极为厉害的敌人,思及此,莫冉盛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他要将危险扼杀在襁褓之中。
凝视着水灵灵梨花凝霜的侧颜,雪花飘飘洒洒,悬凝于三千青丝、如扇羽睫上,约莫一分光景,悄悄消褪,融化速度比落在常人身上慢了许多,莫冉盛一时间不曾注意到此特别景象,只是呆呆凝视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低声道:“我带你走!我带你去天涯海角,寻个皇兄找不到的地方,咱们俩……”沉敛的话语,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动和勇气,以及或多或少一相情愿的奢望。
三十功名尘与土,此刻他才知晓抵不过她眼中绝望愤恨的泪水,望着她流泪的模样,他心如刀绞,痛到几欲窒息而死。
出生皇宫,他自知亲情比纸薄,白日圣天殿上,皇兄看他的眼神,已非八年前他奉命出征前那殷殷关切的兄长,多了抹复杂,多了分算计,多了缕沉甸甸的阴狠,他,已是确确实实的“皇帝”了;出入沙场,他感叹生死无常,生命有限,此刻激流勇退,是他最好的选择,若能带着心仪的女子浪迹天涯,更是人生一大美事,哪怕今后一生要活在朝廷无尽追杀中。
别过的脸,下敛的睫,叫莫冉盛看不清水灵灵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是惊诧,是懊恼,亦是重重算计。
原本已她的身手,若有人靠近她十丈之内,必有所警觉,谁知先前被莫冉盛搅得心神大乱,失了原先的警惕,否则纵使北风呼啸横肆,亦难以湮灭他浓重的呼吸声,更别提他靠近她四丈范围内才有所察觉,若不是那股代表了天下最尊贵身份却也是她最为恶心的香位隐隐传来,她尚不知要多久才会发现他的窃听,不知他来此多久,听到多少?
她料到了诚亲王沉不住气,今夜会来,却没料到有人会亲自前来,原本她仅以为他会派个眼线过来,原本她不想将他牵扯入这是非漩涡,此刻却由不得她想,他今夜的到来,注定了刚刚从边疆回来的诚亲王将陷入这个是非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