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了,改变不了,与其坐以待毙等他动手,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抢占主动权。
竭力平复心中伤痛,压下满腔悲愤,死者已矣,她尚有幼子要保护,不能再追悼早夭的女儿。
深吸一口气,不想全身颤抖得厉害,刹那间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四肢百骸寒气点点汇聚,汹涌向五脏六腑,气沉丹田,提气欲压下蔓延向心口的寒气,谁知莫冉盛突如其来的举动破了她的防护罩,真气一窒,寒气立即蔓延,喉咙顿感一股腥甜漫溢,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明晃晃白雪严严地面刹时满布点点血梅,开得姹紫嫣红触目惊心。
“灵……”第二个“灵”字,在水灵灵猛然回首森寒如冰山迸裂,狂肆如蛟龙出海的眼神中硬生生咬短,只得痴痴地端详着她惨若金纸的脸庞,再低头瞧瞧渗入雪中的朵朵血梅,弹指间不知该如何反映。
他只是耐心地等着,等着她的应允,她迟迟没有回应,心里一急,用力扯了她一把,不想她猝然喷出口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毫无血色,骇得他不知所措。惊骇过度的他,忽略了他扯她时,虎口忽然一痛的事实,是两股内力冲撞的结果。
莫冉盛终归是个上过沙场,见过大场面的将军,呆楞片刻后不顾水灵灵森厉眼神,径自扣住她的手腕脉门,万分惊异道:“你中了寒毒?毒已侵入经脉,你,你……时日无多……”
最后四个字,轻若蚊呐,而在这万籁俱寂的冷宫,却如同一声焦雷划破天际,惊得心魂俱散,如同置身茫茫冰川,不知前路在何方,亦不知退路几何。
心魂几乎俱散的莫冉盛不曾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低矮枯树丛中传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声,是惊惶,是错愕,亦是不自知的丝丝心疼。
“不错,”拭去嘴角寒血,水灵灵淡漠凝视着远方斑驳枯枝残影,目光悠远且沧桑,“王爷,为一个命不久矣的残花败柳冒天下之大不惟,值得么?皇宫,沉浸着无数人鲜血、大好青春的血池,当初灵灵没有可能不堕入,王爷此刻却能远离,灵灵不希望自己的悲剧在别人不相干的人身上重演。收好您的玉佩,速速离去才上上策。”她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莫冉盛绝对不可能弃她不顾,但是,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去,她亦不会硬将他拉入是非圈,勉强一个对她没有危险的人,不是她的作风,即便这个人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
水灵灵给了莫冉盛抽身的机会,可他没有及时抽身,不仅没有及时抽身,甚至上前一步,握住水灵灵冰冷的柔夷,悉心温暖着,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的侧颜:“还来得及!我马上带你走,我们去找江湖闻名的鬼医,听说只要他出手救治,阎王也抢不过他。只要找到鬼医,你身上的寒毒一定能解的!”信誓旦旦的口吻,掩盖眼底的彷徨。
边疆八年征战,他逐渐淡忘了皇宫的尔虞我诈,对江湖上的种种传闻,却多了分了解,关于鬼医妙手回春的传闻,亦听了不少。
当初打听鬼医的事,是为了救治手下重伤的将士,寻访多年始终渺无音讯,说实话,一年前他就彻底放弃了。可当着她的面,一个身中寒毒,注定命不久矣的病人的面,尤其这个病人是他倾心的姑娘,他如何能残忍的告诉她几乎不可能找到鬼医这个事实。他虽不是大夫,却也明白,哀默大于心死,水灵灵谈起自己病情时淡漠的神情,说明她早已绝望的事实,他必须唤醒她求生的希望,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再所不惜。
低敛的睫,遮住水灵灵眼底的死水宁静,若鬼医真能医治好她身上的寒毒,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残阳哥哥也有本事将这渺茫的希望变成事实,而非让她月月承受毒发时肌成石血成冰的锥心之痛,为此鬼医的双手差点被残阳废掉,若非鬼医竭尽所能克制她寒毒发作时的痛苦,延缓她辞世的时间,只怕两年前鬼医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矣?若要将灵灵一生囚禁在这繁华的囚笼,灵灵宁肯早早死去,唯一放心不下的,惟有轩儿。他才七岁啊,今后漫漫人生路,谁能保他平安无事,谁能保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安乐过完一生?”水灵灵喃喃自语道,声音很轻,风雪一吹,便散了,却如刀刻般印刻在莫冉盛的心中,哀愁叹息片刻,她似想起什么,缓缓举睫,盈盈泪眸中迸出坚定的目光,光彩夺目,一瞬间给人一种错觉,眼前的柔弱女子并非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而是傲视天下、展翅天地的雄鹰,“我一定会走出去的!这里蹉跎了我的青春年华,埋葬了我的一生的幸福,葬送了我唯一的期盼,就算死,我也不会死在这个牢笼中!”
雪花般柔软无骨的声音,却如铁板钉钉,其决心之尖锐,叫人不敢掠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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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一片木板门,杂乱茅草疏松,怎抵挡的住无情风雪的横行。
水灵灵盘腿于床角打坐,静静调理内息,方才她太过激动,导致寒气攻心,若不在第一时间将寒气退离心脏,只怕她撑不到残阳来探望她。
煞气,夹着戾气,袭向床角,袭向水灵灵的胸口。
来不及躲避,亦无力躲避,闭着眼,水灵灵默默等待着,准确的说,是接受着。
强大的力劲距离水灵灵心口处硬生生转了个弯,爆破一旁木枕头,木榍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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