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4-03
又起凉风。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徐荷书对本县夏天的印象除了雨就是风。风来了,雨还会远吗?看看天上开始飘来乌云,道旁的松柏被吹得瑟瑟轻摇,徐荷书不禁怨怼地自语道:“又要下雨么!”她勒马停下,取出之前准备好的油绸雨衣穿上,戴上斗笠。
她又是一个人了。
在本县耽搁的这几天,是喧闹的、多事的、心情多变的日子。当骑着马在大路上疾驰的时候,风掠过鬓发的时候,马儿得意地扬蹄嘶鸣的时候,那种漂泊的感觉才又回归到她的身上,如此的清静,如此的自在,如此的……忧伤。
当她心情甜美开朗的时候,那个人却始终有所保留,不肯坦言。当她得知他的婚讯时,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也不欲久留。本县是他们的本县,她只是个过客,如同吹过此地的这一阵风。
大雨落在身上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不远处有动物在草丛中蹿动的声音,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在丁丁铮铮地弹琴,一段配合着风声雨势的闲情散曲,一节节重复又一节节推进,闲情变得美丽幽雅,仿若陷入了夜幕降临前的沉思,继而哀婉散漫,令人心醉、心折、心碎而无法言喻。徐荷书听得浑身冷下去,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迎面走来一顶轿子。虽然裹着油绸,依然看得出华丽。四名轿夫好像不知道天在下雨,雨夜完全妨碍不了他们稳健的步伐。琴声,就从这轿子中传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双手能够弹奏出这样既非阳春白雪亦非下里巴人可以概括的乐曲……
徐荷书学过弹琴,可惜没有耐心只学了个入门水准。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才女的标志,但徐荷书自己不行,家里亦没有女子精通乐理,而父亲徐珏和弟弟徐松诗却是个中翘楚,所以在她的意识里,琴是才子的标志――所以,轿子里的这个人是位心裁非凡的风流雅士?马儿滴溜溜地转着,她钦慕地望着那轿帘。轿子很快经过,向她的来路走去。
徐荷书怅惘地呆在原地,低着头听那琴声渐行渐远,想起一句诗来:渐行渐远渐无书。
再次回望的时候,她看到那轿子竟折了回来。
眼看着轿子走到自己面前停下,却未放下。琴声终止。轿窗上的布帘被掀开,露出了半张脸来。两只眉清淡得如晓月将消,一双眼迷蒙得如星子欲转,然而声音温和得几近温顺:“这么大雨,你往何处去?”
“往去处去。”徐荷书想也不想地说出这话,自己也一愣。
“那么你是从来处来咯?”
徐荷书微笑:“你的琴声……”
轿子里的人等她说下去,她却无能形容出来:“也许是你的琴声让我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轿中女子的眼睛弯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甜蜜:“也许我的琴声让你觉得自己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徐荷书心中豁然开朗:“你说的对。可否请问,这首曲子名字是什么?”
“这一曲是我刚刚创制的,还没有取名。不如你来取个名字。”
徐荷书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远方。隔着兀自坠落的一天雨幕,她仿佛看到一扇孤独的窗子,那扇窗里,隐隐约约好似是自己。“‘天雨’,如何?”
轿中的女子颔首:“好。就叫‘天雨’。”
“――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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