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而寂静的夜里,恍然再无半丝声响,我的那句问题,如同落入深渊的一粒石子,未能激起半丝反应,他仍旧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亦不开口。
时间忽然静默,除了那盏如同蛇腰般四周抖动的烛火,象征我所处并非梦境,其他,于我都如滚滚浓暗般,伸手触不到半分。
我无力地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那张戴着面纱的脸,“你……是女人?”
这个问题其实是脱口而出的,好吧,摸着良心说句真话吧,事实上,我并未探出他是男是女,只觉得好戴面纱者一般都是女人,她们时常羞于示人,才出此下策。不过,又一想,觉得男人戴面纱其实也无任何不妥之处。
熠熠星辉的那双眼睛如同烛火一般明灭闪动了一下,有奇异的光晕顺着她的眼角铺陈开来,然后,他的嘴角有微弱的嗡动,最终却只是紧紧地闭合,对着我坚定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晓得他的意思了,她的确是个女人,我蒙对了!
可是吧,看着她的身材,又替她感到悲哀,长成这样,难怪弄张面纱把自己盖住,理解理解!
夜太黑,我看不出她身上衣服的颜色,我以为同她的面纱一样,都是恍若隐没的黑色。我决定和她聊聊天,“你是哑巴吗?”
她不回答,低头看了手里的油灯一眼,像是未听到我的问题呀。一般
我想,不回也罢,这个问题肯定刺到人家痛处了!
岂料,在我扬着头捶打自己后背之时,却清晰地看见了她的摇头。
摇头?她不是哑巴?
那她为何不说话!
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隐没在一大片浓稠的黑暗里,使得原本那张因为面纱而显神秘的脸更加让人好奇。
我轻轻地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没话找话说,“你既然来看我,自然是有事找我,说吧,我洗耳恭听。”抬头看了一眼那双黑暗中闪动明灭的眼睛,又续而开口,“倘若你真是一个哑巴,也不必介怀,我曾经,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哑巴,只不过,如今刚刚恢复……”
这番话说出来,我忽然觉得,自己该是有多么寂寞啊,被囚禁在这种痛苦不堪的地方,但凡稍稍有些尊严的人,定然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可我却不能,因我知道,作为一个还魂的魅魄,我若这次一死,以后便再也没了机会存活世上。
油灯里的烛火像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一丝光线,旋即,归为沉静,整个室内瞬时化为一片秋潭水,漆而黑暗。
我的心中俨然有丝惶恐,这个陌生而丑陋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候找到我,难道就是与我两两相对站在这黑暗中,嗅这牢里的浑浊空气吗?这实在太无聊了。我若是告诉她,我不是人,而是一只鬼,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落荒而逃。
浓稠黑暗中,陡然响起“嚓”地一声,旋即,一方斗室透出大片的光亮。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白蜡,正哔哔剥剥地燃着,偶尔发出嗤呦一声。
望着那根白蜡,我的心里陡然一阵澎湃,动情地说:“你家应该殷实至极吧,这跟白蜡比黄金都要贵重,你却轻而易举就拿他点了灯。”
她愣了一愣,像之前那样,对我的问题充耳不闻。有片刻的寂静,他忽然将手中的白蜡朝我递了过来,像是托付一件临终遗物一般,正式极了。
我连忙伸出双手接过,然后,用困惑的眼睛盯着她看,说:“你把这根如此贵重的白蜡给我又有何意义,我在这漫漫黑暗中早已形成习惯,你给了我也只能让它浪费,还不如你自己留着,这般金贵的东西!”说完,转手就要还给她。
她却往后退了一步,拒绝接纳回去。
我干干地立在原地,瞪眼看着手中白蜡安详燃烧,眼睛怀疑地朝她瞟去。
这个人,这个不可思议的人,她的行为让人费解!难道她是因为生活太过无聊,想找个人打发打发时光,所以才如此行事。可她犯不着搭理我这样一个身陷囹圄的家伙!
我蹲下身去,把白蜡定定往地上一立,拍了拍手,说:“站着真是累呀,这破地方实在没个凳子,要不然我也可以招待招待你……”
她随之在牢笼外面蹲了下来,外罩的大衣披风如同云裾漫天滑过一道鸿影,转瞬披落在地,手腕之处一件微弱器物锃亮闪灭,如同山间星斗。这般潇洒的举手投足,一颦一动,干净利落,这世间居然有这样大气的女人!
空惶混沌的黑暗之中,我听到了一声啜泣,隐约的一声,似蚊子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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