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感到讶异,任由他抖平了大氅,呆呆地问:“七爷,你是大新的天王吗?”
鹿知噗的笑出来:“天王比我强得多。”说罢收敛笑容,喝道:“馍馍都没了,你还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做什么?”
砚君被他喜怒无常的样子吓到,提着空桶头也不回地跑了。
散完了粥的珍荣见砚君脚步仓惶,身上披着一件没见过的外氅,奇道:“谁的大氅?”砚君收敛神思,岔开话说:“我看陈大爷、陈二爷家送来大桶的粥,我们去帮忙散发。天气寒冷,热饭转眼冰凉,若不快快送到他们手中,就无法下咽。”说完又忙活起来,只是再也不向七爷所在的那个方向走。
前后忙了半个时辰,太阳升起老高,城上守兵驱散了闲杂人等,又开始点火炮威吓敌人。砚君与珍荣壮着胆子,躲在下城墙的过道口,远远地看士兵们点燃火引,轰然巨响,整个城头震起来。在城上看,反而不像在城里听声音那么恐怖。
那些铁蓝色军服的楚狄赫士兵训练有素,几乎个个掌握着操练火炮的技巧,负责发号施令的正是七爷,他沉着老练,口令严整,简直像专管火炮的统领。
砚君深感惊异。她仿佛听苏牧亭说过一句半句,楚狄赫人是靠火器崛起,继而赶走了大庚天王。苏牧亭本人仅有道听途说的印象,于是描述时,就仿佛一个顽童碰巧捡到石块,打跑了赤手空拳的对手。苏牧亭的神态总像是欷歔:可惜捡到石块的是楚狄赫人,换做大昱就好了。
事实绝非父亲所知的那么简单。砚君想。楚狄赫人对火器的掌握,远非朝夕之功。
在城上巡视的七爷从每个炮手的身后走过,沉着脸不苟言笑,但双眼犀利如鹰。即便是那双眼睛,也没有找出他的士兵哪里有破绽。
他抬起头瞥见砚君,立刻很不高兴地大力挥手让她赶紧走,神情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好看的?”砚君脑中适时地为他的神情配上了他刚才说过的话:“你是敌方的探子吗?!”她想这辈子也算见识过火炮的威风了,捂着耳朵,匆匆地离开。
脚下的城墙在颤抖,砚君与珍荣相互搀扶,不敢迈大步伐,唯恐摔倒。砚君不仅感慨:国破时苏砚君没有直接感触,家亡时她也没有亲眼目睹,反而是这座异乡的城,与她的存亡休戚相关。复辟党在忙他们自己的伟业,曾被大昱褒奖的妙高山人正忙着要来屠城,反而是楚狄赫人与她生死与共。
打垮了大昱、大庚的火炮,究竟是恐怖一点好吓退妙高山人,还是不恐怖才好?砚君一时迷惘,摆不平心里的秤,只知道元宝京说“城没那么容易破”似乎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