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直至黎明才消停,但也没有完全断绝。砚君彻夜未睡,天稍亮就起来梳洗。珍荣和金舜英同样没睡着,精神却不及砚君好。砚君下楼去寻早饭,见曲安正指挥悦仙楼的厨师,准备了整桶的粥和整筐的馍馍,说是要去给守城的官兵们送。砚君不假思索说:“我也去。”曲安经过昨晚,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劝不住的,只得说:“城头上风大,小姐多穿一件披风。”
太阳尚未露脸,满天冻云,风声不紧却颇为有力,三五下便将压城的硝烟扫荡一空,砚君顿觉周身冷如濯冰。珍荣去取来砚君的披风,主仆二人便跟着送饭的队伍一起往城门走。一路遇到不少百姓,凛凛朔风中各自带着饭食要送给亲人,还有城里人自愿备了饭菜助军的,比如陈家那容量惊人的粥桶,以牛车驮着,还有炭盆在下面加热。
一行人经过盘查登上城墙,满目或坐或站的士兵守在垛口旁,再向远望,士兵的铁蓝色军服与民众的便装掺杂在一起。与昨夜的炮声相比,他们与垛口相依相偎的景象,让砚君更真切地感到恶战近在咫尺。
“先给谯楼里的大人们送去,趁热。”曲安说着领砚君往城楼走。
这城虽然不大,谯楼毕竟是个要紧设施,况且又在乱世,打仗时时用得着,因此整饬得像模像样。昭庆正在谯楼里与陈景初说话,两人都熬了一夜,眼窝深陷下去,颇有憔悴神色。
见百姓们来送饭,昭庆暗哑地道谢,陈景初向砚君笑了笑。砚君看见陈景初,默默地放下一份早饭就不理人,与往常表现迥异。陈景初看出来她有情绪,可当着别人的面不方便问她,料想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急着问。
昭庆忽然想起来,说:“七爷到城上巡查,你们记得留点东西给他——昨天晚上就嚷嚷肚子饿。”至于七爷在哪儿,他也不知道。砚君与曲安出来,边走边向城上的士兵分发早饭,渐渐走散。
见一个上来守城的平民孩子不过十六七岁,冻得缩成一团,砚君二话不说便脱下披风给他。珍荣拦不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砚君。可没走多远,砚君又见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随父守城,冷得哆嗦,砚君又将披风送了他。珍荣不高兴地说:“别人都怕冷,就你不怕!”
“他们是为谁挨冻?”砚君说着继续向前走,眼见城上士兵众多,她向珍荣道:“我们分开散发,这样快些,能让他们趁热吃上饭。”珍荣无可奈何,提着一桶粥与她背向而走。砚君一手提着粥桶,一手挽着装满馍馍的藤筐,走得吃力,出了点汗,倒也不觉得冷了。
走到一处垛口,她盛碗粥给一名向外张望的男子。那人道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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