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炮声节奏不大紧凑,逐渐变成了几无间歇的轰鸣。砚君捂着耳朵,猜想必定是陈家的大炮加入,才有这惊人效果。她稍微习惯了巨响,只是屋中物件震得乱抖,花盆渐渐离了墙角,衣柜衣架颤巍巍地挪位,茶碗一齐在托盘里哒哒哒的蹦跳,看在眼里令人惊慌。
“妙高山人到底有多少?”金舜英揉着心口:“打成这样还是打不完吗?”
砚君说:“既然妙高山人有杀官夺城的劣迹,必然有他们的经验,若非事前做足功夫,不敢随便对先前的查大人下手。我们这城里,大约没有驻扎许多骑兵步兵,只有城头那些火炮厉害。换我是妙高山人,躲向射程之外,耗到守兵力竭、弹药殆尽,再谋攻城亦有胜算。这打法拖不久。”
珍荣赞同她的推测,问金舜英:“你学会使火铳了没有?”金舜英撇嘴说:“我还没练过。弹丸火药也得省着,真到了那关头,自然能使出来的。”
砚君思前想后,站起身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我还是去找曲先生商量。”
“商量什么?”金舜英提高嗓门,冲砚君的背影嚷嚷:“只准问怎么逃命,不准问怎么守城!大炮火铳面前你苏砚君算哪个?那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管好你自己的小命!”
她说话一向不中听,砚君早习惯了,下楼到曲安的会客室找,却见门锁着。“苏小姐!”曲安在大堂另一侧连喊砚君几声,终于有一声抓住了炮声的间隙,送到砚君耳中。
砚君还来不及向曲安说话,就听大街上有人扯着喉咙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悦仙楼中的客商们都抱着火铳,在二楼窗边观望,见浓烟燎天,不由得哗然:“那不是陈二爷家吗?!”忽一道火光遥相呼应突入云霄,众人更惊:“陈大爷家也起火了!”
砚君冲到他们中间分开人群,透过窗缝只见第三道火焰正在不远处冉冉飘摇。众人相顾失色,集在窗边恐慌:“集瑰堂!肯定是集瑰堂!怎么连集瑰堂也烧起来?”
砚君“啊”的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处跑。曲安一把没拉住她,急忙追出去。“苏小姐!你去哪儿?”
“集瑰堂起火了。”砚君顾不上回头,边向前跑边大声说:“那里面有――”
“有什么也管不得了!”曲安追上她,死死拖住她的手臂,紧张中五官拧做一团。“这时候放火作乱,必定是城里混入歹人。小姐撞上了死路一条!”
“可集瑰堂……”砚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曲安又向前跑。
“啊呀,你怎么不听呢!”曲安气得捶胸,边追砚君边愤愤地吼:“东西有东西的劫数,搭上你的命值得吗?”
“火势明明不大,为什么就这样放弃?现在还能灭火。”砚君双眼盯着集瑰堂的方向,急道:“陈掌柜搜购的昱朝、祗朝的古董,眼睁睁看着它们烧了不成?”
曲安紧追不舍,气咻咻地喊道:“前朝的琅霄宫大火、唯春园大火,烧掉的宝贝比一百个集瑰堂还多!由它去吧!”
城上的炮声在隆隆响着,震得整座城的灰尘浮在半空。曲安有气喘的毛病,站住脚连连地咳嗽,眼看追不上她。“你这是图什么呀!”他最后冲砚君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再也不会有了!琅霄宫、唯春园、老松墨,昱朝的东西越毁越少,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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