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行。而自己的怀里,是那把始终如初的半月琴。
军营里,韩茹不动声色地看着离开的两人。她本在军营深处洒了荣香,夜晚有生人闯入,这些香的味道会立即变化,灵敏无比。而靳楼,对她、对她在这方面的才学,本是放心。
夜晚,王纱凉一个人住进了弄轩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再也忍不住的她才开始哭泣。
一次次离开,心都被割一刀,直到刚才,无法呼吸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心已完全撕裂。一阵阵慌的感觉,从心口处源源不断传来。
要怎样,来宣泄这一场怎样也得不到的爱恋?
离开。是因为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守在他身边。
毕竟,是他指使杀了自己的父亲啊。
她闭上眼睛,凭空画着他的眉眼,却又被泪水冲断。不放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仍是徒劳。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是想着他的笑容呼吸,痛到不能呼吸。
那就是自己爱的男子啊。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得心应手地实施着他的计划。无人可挡。他的胆色,他的计谋。他永远比自己冷静,永远比自己多算一步。心里或有伤痛,他面上亦云淡风轻。自己,似乎从来猜不到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比如在残晔婚宴上多年分别后的首次相遇,她天真地以为他只是顾忌彼此间表面上的叔嫂关系;比如,在行流宫时她设计想离开,哪知自己的计早被他看穿,并加以利用。
比如……
她抱住头不再继续往下想。
好吧,她王纱凉当爱这样的男子。怕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被她爱上。而且,深入骨髓,无法抽、离。
很久以后,她抱着半月琴,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它。
楼,我还是很爱你,亦只爱你。
那么你呢,知道我离去后会如何呢?
你一定会以为我骗了你,你的月儿又一次骗了你。她盗不了军情,怕你杀她,于是假装还爱你,却是让你放松对她的监视,而后趁机逃离。逃回她的国家,然后继续对付你……可是,你也会怀疑,为什么她之前什么军情都不刺探,难道只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那么,为什么她不借机继续待下去,获取更多的情报?难道,她对你还是有一些心软的?你以前就常说,她的心还不够狠呢。
看吧,楼,我现在又在自不量力地窥测你的想法了。
那么,你肯不肯,让我站在与你同样的高度,来对抗你……
王纱凉扯着嘴角笑。
弄轩清早推门时,看见了抱着琴缩在床脚的王纱凉。
“沉幻……”他不由自主喊了一声。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
大大的眼睛,瞳孔黑过了夜空,也显得里面更空。半分感情也无。
她垂着眼,继续看着怀中的琴。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弦,感受着他苍劲的手也这般抚过这些弦。
她穿的还是他的衣服,大大地垂在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小,更像一个失了魂的娃娃。
一下子,就让他心疼到极致。
他上前一步,却被赶过来的悠女拉住。
“让她冷静一下吧。”她凝眉。王纱凉的心思,同为女子的她猜到几分。只是,她和弄轩已开始也不知道,王纱凉和靳楼之间的爱,那样深。毕竟从前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彼此在残晔的各种争斗。
“没有关系。”她侧过头来,淡淡笑了。如快要凋零的最后一片花瓣,见挣扎无用,顺着风跳出死前的最后一个的舞。
“沉幻――对了,告诉你,碧辞在北陵……过得很好,就是太想你了。”
“谢谢……等一下,你就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吧。华月公主当初的确没死,但无奈在残晔差点惨遭谋杀,只有逃回王朝,更名换姓。之前的谣言纯属残晔为进攻王朝找理由。如今,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华月公主自愿走出,接替太子来此,与王朝百姓共进退。”王纱凉侧过头道,“再等些时候,我精神好些了,我会亲自在城楼上发誓。”
弄轩凝眉望着她。他亦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有时狠心,有时善良,有时那么软弱无助,有时亦坚强得让人心惊,有时比谁都冷漠,有时又充满好奇心想去探寻一切……
“我看你之前那么安心地待在敌营,如今这样,是想为王德宗报仇?”弄轩不禁问。
悠女叹口气白了弄轩一眼。――这个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纱凉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接着缓慢地摇了下头,“不算吧。”
“那你……”
“想着他的欺骗,隐瞒,我不是不心痛埋怨。他杀了我父皇,我再怎样也决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也许,你再说点什么,可以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爱我,可是我已明白,在你们所有人心中,最重要的都不仅仅是爱。它,太苍白了,太脆弱了。时间,欲望,会让它变得不堪一击。”
“王后你……”悠女也忍不住开口。
“我是决计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就与他为敌,我也会觉得离他很近。”她淡淡地说,眼中仍是不含任何表情的样子。却显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