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宽的恨意,还有,对自己的可怜。
谁说所有付出真心的人都会得到善待和珍惜?如果是这样,这世上,便不会有董唯若和周镜茗这对可怜人了。
“歌女?怎么可能?我从不记得父亲和这样风月场所的女人有来往啊?”此刻,江智悦正在拼命维护着江宽在自己心目中的完美不被支离破碎。如果有歌女舞女,那也只是逢场作戏的应酬,因为她的父亲,在母亲在世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情人或者妾室。
“从没有和唯若订婚起,他就已经和那个女人有来往了,而且很多年都没有断过,直到他和唯若结婚生子继承沪系,这个女人,始终是你母亲的梦魇,等到她死,都没有把江容绰的心,还给唯若。”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在,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智悦的理智也随着父亲形象的崩塌而流失殆尽,她只顾摇着头喘着粗气,浑身冰冷。
“不可能?你为什么不知道?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年了,你一直在奉雅读书,上海这边的宫闱秘史,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周镜茗的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他点了一支烟,点起了一段不堪回首。
智悦重重地跌回到沙发里,愣愣发呆,无话可说。
原来,父亲也不曾是想象的那般完美。原来母亲亡故的背后,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原来,鼻头一酸,清泪两行。
“周叔,她是谁?”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这样捕获父亲的心,毁掉母亲的生活。
“尹泠玉。”
尹泠玉?民国传奇的歌星尹泠玉?
浸润着还未被抹去的泪水的眼睛,一股脑吞下了震惊和惶恐,哽咽难耐。
尹泠玉,尹泠玉,是,她只知道这个歌星是父亲的朋友,她却从没想到,正是这个“朋友”,是父亲的牵挂,母亲的心结。
智悦想起江宽一直很喜欢听尹泠玉的歌,家里的唱片几乎都是尹泠玉的,无论父亲是快乐,还是遇上难事的时候,总会有一首尹泠玉的歌,一分一毫一句一句浸透到父亲的心里。而且她还记得,只要父亲在听尹泠玉的歌,一定不许有人打扰,她和智源也不可以。
难道说,只有那个时候,父亲才会感觉到尹泠玉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边吗?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父亲不把尹泠玉娶进门来?”军阀之人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之事,而当时沪系大帅江宽只有一妻,反倒成了民国的一段佳话,直至夫人去世之后,江宽才开始有了秘密情人和一个续弦妾室。
“哼!这都是报应!是他对不住唯若的报应!娶尹泠玉?他当然想!他还想休了唯若娶那个狐狸精当大帅夫人呢!”周镜茗恨恨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吐了一个眼圈,缓缓说到,“只可惜,尹泠玉,从没喜欢过你父亲。”
智悦的心脏,就在这短短一上午,已经历经了一个人可以经历的各种感受,现在的她,只剩下疲惫,还有麻木。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是,江宽江冬郎,风流倜傥,堪为北洋六杰之首,可是那又怎样,他心尖上的人不喜欢他,他也没办法!”此时的周镜茗,幸灾乐祸溢于言表,可智悦知道,那只是为了母亲出一口气,抱不平罢了。
“十年前死的?那不就是母亲和父亲分居的那一年?”就是那年无月的中秋节,自己没见到父亲,而母亲在两天后,愤然搬离大帅府,在偏僻的小令居,郁郁而终。“尹泠玉,不就是那年八月十五死的?”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十年前的八月十六,沪都早安的头条,就是传奇歌星尹泠玉昨日于家中自杀的消息。而十五那天没有见到父亲,恐怕是因为父亲已经得到尹泠玉暴毙的消息,赶到她家去了吧。
父亲撇下自己,弟弟还有母亲,就是为了那个,从不曾喜欢过他的女人。突然间,智悦的心抽动了一下,感到了一种抚不平的伤心,隐隐作痛。
后来,父亲对于母亲的离开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一个人关在靠近阳台的小客厅里,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首尹泠玉的成名曲《饮月华》,面无表情。半个月以后,江大帅的别苑“留园”便被更名为“隐月园”至今。
现在,她居然切身感受到了母亲的怨气和恨意,还有那种无能为力的脆弱永远追不回丈夫的一颗心。
“唯若在小令居,一直抑郁不已,最后,也没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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