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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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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我去林家的浣景庄园拜访过了,林子卿恢复地很好,不消太久,就该重出杭城了。”

    听到这,习苑荷只浅浅一笑。

    林子卿如何,自是习苑荷最清楚,只不过她并不知,浣景庄园外的一来一去,是他二人的命运转圜。

    “不知你汤二公子,来我门上,有何贵干啊?”习苑荷略过林子卿一事,单刀直入地问道。

    说是问,倒不如说刻意为难,一句有何贵干,是女子的矫情,夹杂着期待。

    “你我本是知己,相见,还需要原因吗?”汤学鹏看得清楚,他回答地不徐不疾,收放自如。

    没有爱的时候,最是清醒人。

    “二公子,这话说得,可是要当心呀。”习苑荷的眼神从碗边飘过,拂过汤学鹏充满期待的面庞,睫毛下掩盖了一丝狡黠。

    “你的舅舅侯岚震很早就提醒过我,不要与你走太近,若以知己相称,叫别人听了去,不是要说我痴心妄想。”

    她与汤学鹏间的怨,生于此。

    原以为是一对苦命鸳鸯,为世俗所困,可真实却不定有这般凄美。

    “小荷,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事,他却未曾听说过,尽管大夫人侯宁霜曾提醒他,要他时刻检点自己的行为,然而侯岚震对习苑荷的反感,确是头次听闻。

    “汤少爷,你的心思,该多放在汤府上,而非我这里。”习苑荷悠悠然地咄咄逼人,叫汤学鹏有些吃不消。

    “汤府于我,是个华丽又生疏的地方,”看来是自己有愧于他人,不得不打情感牌,“也许外人看来,是无比向往,可我,却是噤若寒蝉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懈怠。”

    这些话,也只能说与你听罢。

    “舅,侯岚震这么说,是从他姐姐,他侯家的利益出发,而我对你这番,只为我自己而已。”

    话是真话,情,却是假的。

    他对习苑荷的这番话,只为证明自己的真诚,与对方是谁无关。

    “谢谢你,对我如此坦诚相待。”面对心仪之人,总是会往好的地方想,哪怕安慰自己,也是好的。

    “其实,汤家的形势,也并不是四面楚歌啊,汤彦休器重你,你又有大夫人撑腰,”

    他究竟有何为难?

    “相对于一步登顶的我来说,反倒不如那霍纯汝混地风生水起。”汤学鹏在浙军,完全是倚靠霍纯汝在开路,但他急于摆脱这种束缚,

    “霍纯汝在沪系大院长大,别人比不得他的家世和名声啊。”

    “按理说,他是你的亲妹夫,岂有不帮助你的道理。”侯宁霜一门,女儿羸弱,女婿倒是强势的很,现在锦上添花又多了个儿子,碾压三房指日可待。

    “文悫姓霍,父亲对他一直有提防,你也该知晓,与他的关系,要处理地很巧妙。”

    汤学鹏入汤家时日不多,却也算机灵,看出了汤彦休对二女婿的态度,即使暂时是盟友,也要有所保留。

    “程术,你的心思倒也是缜密的很。”看着眼前这个质朴的男人,习苑荷忽觉陌生,并没有料到他的多心与猜疑。

    也对,他是汤家人,怎么能少了汤彦休的心思。

    “现下世道,不得不思虑多一些,毕竟,能这样掏心窝说话的人,太少了。”汤学鹏静静地看着习苑荷,慢慢地发现,眼前的女子,确实很美,美得恬淡而高傲。

    “程术没有妄图干一番多么宏伟的事业,只愿能有自己的作为,就足够了。”

    夜曲的歌,白日的光,浑然没入这片雪白的氤氲之中。

    一来一往,如佳偶天成。

    “既然汤彦休选择了霍纯汝做你的指路人,说明他们翁婿的关系,并非一无是处啊。”

    这是习苑荷最后赠与汤学鹏的一句话。

    当局者迷,汤学鹏极力地想要成长,反而容易过于小心,迷失了心智。

    旁观者清,尽管只是一介风花雪月的女子,有时,也看地清脆。

    “最好的盟友,应该近在身边。”汤学鹏与习苑荷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近在眼前?

    习苑荷窃喜地以为是自己,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而在汤学鹏的心里,近在眼前的,却是杭城的林家。

    原来,迷局与清者的转换,须臾之间。

    林氏的支持,是他突破锁链的第一步,他要走出自己在浙军的第一步。汤学鹏的真心,是不是习苑荷唯一想要的未来呢?

    恍惚间,她的视线无处停留,

    忽而,他靠近,凝神,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温柔且绅士,没有一丝丝的冒昧或轻薄,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叫习苑荷忘却了礼节,风月场上见惯风雨的女子,竟兀自慌了神。

    她妄自沦陷着。

    这是一片,安抚了黑夜的白日光,安抚了她荆棘的意念,干涸的心灵。

    这一吻,他争取到了在上海最灵通的一把手,即使违背了舅父的意图又如何,侯家的势力与冷漠,早晚要被自己踩在脚下。

    他这般叛逆,好不快活。

    那未完成的夜曲,已是散了元神的幽灵,飘忽在遥远的天际,黯然被吞没,不知从顾家出走的路,她还记不记得,要原路返回,血债血偿!

    “真怀念,这间小院,曾经容纳了我们四个孩子。”一席灰绿色旗袍的习苑荷,格外淳朴,也格外好看,较之白天的慵懒优雅,此刻的她,像是一个拥抱着炊烟袅袅的贤妻良母。

    风情万种的波浪卷发,也梳成了简单的直发,清纯的模样,比往日的刻意着装,也显得年轻了几岁。

    “同顺还住在这里?”习苑荷很是留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是,外人眼里,我们不好走得太近,只好叫顺子住这里。”一身军装的吴庭轩,淹没在暗淡的灯光里,隐忍着耀眼。

    吴庭轩的母亲李氏,就是在这个破落的小院子里,抚养了自己的儿子,丁九,还有从外面捡回来的习苑荷。

    自己都很难维持生计,为何还要带回别人的孩子?

    她不能坐视不理!

    乱世下,有太多的可怜人,吴李氏不可能帮助他们所有,但是遇到了,就是缘分,就是不能错过。

    “这里,曾经摆着小镜子,干娘喜欢让我坐在这里,给我慢慢地梳头。”

    吴庭轩从外面端进来两碗云吞面,看到习苑荷仍然沉浸在回忆中,不禁笑了笑。

    “母亲说,这辈子有个遗憾,就是没有个女儿,能给她梳妆打扮。”

    所以自打年幼的习苑荷进门,李氏对她视若己出。

    每每为她梳头时,庭轩的母亲总会说,小桐啊,干娘要看着你长大,嫁人,再为你梳头盘发。

    到那时,你就是我的母亲啊。

    走上这条路,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吧。

    习苑荷鼻尖一酸,让记忆退后。

    “九哥哥喜欢在这里和同顺斗石子儿,同顺每次都输地屁滚尿流。”她立刻换了言语。

    每一处角落,似乎都在平行世界,一如既往地生存着。

    同顺顽皮打闹,总被他娘追着打,丁九早早就宽厚懂事,帮着吴李氏照顾家,那时候的庭轩,贫穷,却意气风发。

    这一切都是因为,炉灶旁,饭桌边,油灯下,有个温暖的母亲,日夜操劳,念念叨叨。

    “这里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母亲走后,吴庭轩愈加沉默寡言。

    “自打我娘离世后,这是我唯一的家了,你知道吗庭轩哥哥,那些公馆,别墅,百丽宫,都只是个藏身之所,只有这里,这里有你们,有干娘,要是我娘也在,就好了。”习苑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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