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偷偷摸摸地在打探着什么。
眼前的场景,也太过诧异了,如此不合时宜,竟然出现在大帅府,还是警卫森严的沛公楼院子里?
而眼前的女子,轻巧的身姿,碎碎的步伐,又蹊跷地可爱,像舞蹈一样有韵律,像舞台剧一样有故事,声色俱见。
能把偷听,变得这样有风情,也只有她了。
“你,在做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轰隆一声,孙凤仪的脑子炸裂开来。
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心中汹涌澎湃的不是思想,而是眼泪,第一次她紧张地浑身滚烫,不知所措。
镇定了一下心情,孙凤仪缓缓地转过身,尽力隐藏心事,有些无辜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
你?
四目相对的两人,安静地如此合拍,似乎在欣赏,又在打量,充满质疑,又夹杂着一股靠近的力量。
裹在红裙中的姑娘,明艳动人,连这座寂寞的院子都明亮起来,她睁着圆圆的眼睛,极力想要掩饰和开脱,又激动地莫名让人生出怜惜,不忍责备。
身着藏青色军装的男人,淡漠冷静,好看的五官一半藏在了帽檐下面,只有星辰一样的眼神,直穿心房,无法拒绝,也无力辩白。
她,很像山崖边,曾经烂漫的五月之花。
他,很像模糊的记忆中,曾经留影的他。
这一刻,陌生又熟悉,冷漠又欣喜。
四目相对的两人,一个忘记了犯错,一个忘记了责备。
时光的雕刻,都是如此无言,又相惜,流淌的寂静,安抚着绯红和心跳。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率先回过神来的段天楚,立刻收回了蔓延开来的情绪,一派冷酷如审问一般。
“我,我是,”支支吾吾的孙凤仪,有生以来头一回,即使曾经被方子孝表白的惊讶,也没有此刻的无力。
面上冷淡如霜,心中早有些笑意,似乎孙凤仪越仓促,就越觉得有趣。
“你又是哪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挑眉的精光,孙凤仪瞬间回过神,反问起来。
她的言辞玲珑,不过是在蛊惑人心,而中毒的人,又何止你我。
“呵!我?”没想到一个漂亮的回马枪,竟是他被杀个措不及防。“你问我是谁?哈哈!”颇有些无奈的段天楚,笑了出来。
他一笑,好像天都晴朗了起来,叫人心有喜悦。
差点卸下防备的孙凤仪,猛地又紧张了起来,很是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也是来偷听机密的。”他整了整披在肩上的大衣,有些懒洋洋地盯着强装镇定的孙凤仪,她越是爱演,他就愈是要陪她演。
势均力敌,该是如此。
“你也,”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你也?我又不是在偷听什么机密,”她开始暗暗地想要趁机逃回到侧厅里去。
“哎?”段天楚一把拦住了她,这么好看的戏,怎么能走呢。“我还没说我是谁呢,你怎么就要,”他比划了两下偷偷溜走的样子,轻挑嘴角地盯着孙凤仪。
他没有发现,从相遇的第一眼,他就特别喜欢盯着孙凤仪,似乎她每一个微妙的表情,每一寸美好的模样,都不能轻易放过,就像现在,被抓了个正着,也不愿放过一样。
“我没有要,”孙凤仪也学着他比划比划手指,“你要偷听机密,我可不和你同流合污。”孙凤仪颇有些紧张了,眼前的男人一点点逼近,她只能一点点往后退,心情复杂。
“同流合污?和我?”段天楚又朝前逼近了一点,“很好,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快忘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忘就忘了吧。”一个灵活的闪身,从段天楚的手里逃脱。
“大哥。”背后传来段天阔的声音,终结了这两个人的博弈。
不得不说,至此,不分胜负。
“哦,天阔啊,”段天楚收回手,回头跟段天阔打了招呼。
“远抒!”孙凤仪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喊了一声。
“你们认识?”段少帅再次回过头来,端详孙凤仪,颇有意味,甚至比刚才的质疑,思虑更重。
“大哥,这位是北方商会,恒耀集团老板孙逢耀的女儿,孙凤仪小姐。”段天阔感受了这里诡异的气氛,冥冥之中感觉孙凤仪似乎没听自己的嘱咐,闯祸了。
果然,是她。
山间的流光,北地的初春,那次突如其来的车祸和对弈,竟促成了最短暂的相逢,他还记得那件天蓝色的风衣,第一次让他心觉舒畅的色彩,回忆至深,难以忘怀。
此刻的孙凤仪,并没有躲避或逃脱,她依然站在原地,虽然有些恐慌,却又不惧与他的对峙,甚至口舌之争,这样倔强的姑娘,甚是有趣。
“凤仪小姐,这是我大哥,段天楚。”
少帅,段天楚。
听到这个名字,无数和少帅相关的印象涌上心头,她甚至顾不及回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只傻傻地站在原地,不作声响。
能够抑制住孙凤仪的,世上无几人,今时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等待的转弯,有些张狂。
“孙小姐?”段天阔轻声唤了她一下,暗示有些恍惚的孙凤仪。
“原来是,北平的孙小姐。”段天楚抚了抚帽檐,颇有些玩味,不知此刻,是否有回忆在作祟。
“大公子,好。”她只抬起眼睛,生涩地望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既是孙府的大小姐,里头的贵客,是你父亲,那我,也的确算是在偷听了。”段天楚不知何意地笑了笑。
“嗯?”这句话,倒是入了她的耳,浸了她的心,凤仪抬头,眼神里恢复了光彩,不再有无所适从。
“偷听?”段天阔开始陷入谜团,不知这两人在说什么。
“天阔,你怎么来了?”
“哦,我带孙小姐来奉天城逛了逛,正巧,去看望了下母亲。”说到此,引起了孙凤仪的注意。
母亲?没错,段府的妻妾至今也只是见了卢夫人一面,并未见过正室夫人或其他姨娘,颇有些神秘。
“我还未来得及去见母亲,她可还好?”说到母亲,段天楚的眼光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和生硬,被孙凤仪捕捉到。
“母亲正在壶心堂里念经,并未见我。”段天阔回避了孙凤仪的眼光,有些尴尬。
“嗯,她老人家安静惯了,别放在心上。”做大哥的安抚,也显得过于苍白。
“是啊,下次再来给母亲问安吧。”尔后转向孙凤仪,“孙小姐,来也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不是征求意见,这是命令。
私自离开盛襄,闯沛公楼,撞见段天楚,又受到段夫人的冷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好交代,此刻,天阔只想赶紧离开。
“哦,好。”闻香也从旁厅里出来了,惊恐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大哥,我先送孙小姐回盛襄了。”
“好。”段天楚并未做多言。
“告辞。”
孙凤仪的一抹红影,很快伴着高跟鞋的声响,消失在院子中,哒哒哒哒,印证着逃避的时间,她甚至没有给段天楚一个回头。
也没有等待,他的一个回答。
回盛襄的路上,他们又陷入了来时的若有所思,自私地各自安静。
这一面,面对面,似乎没书中那般惊世美好为人动容,甚至更多的是,仓皇和惊讶。
可命运的迁就,你如何得知是哪一回的言语,哪一色的眼光。
那年嫣红,沉迷暗蓝,我们般配地,地动山摇。
没有光芒万丈,谁人可知,预料不及现实的一分一毫。
孙凤仪,我们终于,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