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双目睁得來,眼帘入景似有仙气缭绕,我嚯嚯称奇道:“李先生,你这药真是奇了,吃了后简直要飘飘欲仙成了神仙!”
“指什么?”
“这到处都是仙雾一般的,不是仙境,还能是……”
他眉目未动,霍地将背后的手伸至了我面前,他手里端着个大碟子,尽是燃着的松香油,一大团的白烟熏熏冒着,呛得我涕泪直下。
他呵呵一笑:“你只怕是鸭肉吃傻了,你还沒死,居然还想去天宫仙境,赶紧着收拾东西,等我把这火点了,咱们从殿里的后门走!”
我忙忙点头,走到床后的窄道处,将早已暗中备好的行礼金银都拿出來,床下有块木板松了,我见沾了些灰,便打算举袖拭去,却是轻轻一触,那挡板便轰然掉落在地上了。
不止是一块木板子,接二连三从内里掉出许多东西來,都是些细绸带系好的卷轴,我鬼使神差定住了眼,顺手拿起一幅拆了开來。
窄道外面的李先生已是催促我快出去,我却是挪不动半步脚步,眼前触目惊心,这所有的卷轴,竟都是同一人的画像。
像中的女子明眸善睐,与我姐姐的面容一模二致,身量却比她消瘦许多,自然也不是她,而是我。
落款处,盖了私印,为行舒。
我眼前冒起一阵阵的金星來,眼皮子都突突跳着,几近鼓将出來,李先生在外面跺脚,低唤道:“你这丫头,你再不出來就要连累我一起被烧死了!”
我恍惚有些回神,一股脑将那些卷轴全都抱在怀中,低身走了出去。
火势的确有些凶险,我寻了一处烧得最旺的角落,将这所有的卷轴,尽是投了下去。
李先生咋舌,要上前來看,我回身笑眯眯止住了他道:“先生,咱们该走了罢,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满脸失望,鼻间逸出一丝轻哼,带我出了内殿,欲往后面去。
因着外殿门被锁住,火势窜起來,浓烟散灰也飘不出去,想必这淑玉宫的宫人还在呼呼大睡,压根就沒想过会有这起事。
临走的最后一瞬,我又回身往那些卷轴被烧的地方看去,那些上好的绸缎宣纸,遇了火便焦灼起來,画中的人宫绦衣裙,弱柳扶风,眉眼尚还在盈盈笑着,却是一转眼,便被火舌舔得面目全非。
我浑身都不自在起來,抹了一把脸,心中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李先生将我拽出了殿门,哈哈了道问我:“这画,莫不是淮大人给你画的!”
“不知!”我看了一眼后殿外面的微微朦胧的青白色晨曦,有些担心脚底打滑,沒有多加理会他话中的促狭意,顺着手给他指了个方向:“李老前辈,我还有一事未完成,如今不好出宫,您先拿着淮宁臣之前交给您的腰牌出宫去,约莫是现下要开宫门了,您出得宫后,一路朝北,穿过一片集市,找到若仙斋,我姐姐名白术,您只暗中报上我的名字,说明來意,她定会相助的!”
他见我意态坚定,想着这火势也会被马上察觉,宫门若开,想必二人都走不了了,也沒推辞,只交待我多加保重,一头扎进了茫茫晨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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