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3-27
与此同时,赵氏祠堂中,七星灯一阵摇曳,忽的熄灭了。这灯以人鱼膏做为燃料,便是几十年也不会熄灭的。
赵朔心里一跳,七星灯灭了,是有什么灾祸吗?
他迟疑地站在灯前,思索着是否应该将灯重新点亮。
忽然有什么光芒自他的眼角边掠过,他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望过去。
赵叔带――是先祖的灵位。
灵位后面放着的那个七彩陶罐,正在隐隐发出七色光芒。
他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想起幼时与婴齐放出的那条小蛇。那件事以后,婴齐便将陶罐重新封了以来,两人约好谁也不能向外人透露这件事。
他们都很清楚,若是这件事让赵盾知道,两人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件事,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便莫名地想到那块丢失的玉佩。这些年来,那块玉佩早已经成了记忆深处的一抹轻烟,他似早便忘记了自己还曾经有过那样的一块玉佩。直到那天在汾河旁边,他再一次见到了它。
只是这以后,那玉佩却又神秘地失踪,他再也找不到它了。
厚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阵冷风自门边卷了进来,七星灯一阵摇晃,又熄灭了一盏。
他心头一凛,回头望去。
是庄姬。
她身着白衣,以素巾缚着头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装饰。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她清冷的面颊上,那冰一样的素颜上,亦是不见悲喜。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从未认识过庄姬,这已经是自己妻子的女子。
他知道她怀有身孕,那应该是他们的孩子吧?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有些怀疑。即便是怀疑,却也并没有什么愤怒,似乎一切发生在庄姬身上的事情,都是情有可愿的。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为何全身缟素?”即使是祭祖也无需如此。
庄姬的目光略有些复杂,怜悯中带着一丝歉意。她在灵位之前跪了下来,是赵氏列祖列宗的灵位,最先的一人便是赵叔带。
赵氏后人一直感念着叔带将赵家迁至晋地,才会有此后的数代荣华。
她的目光落在赵叔带的牌位上,熟悉的名字,自有记忆以来就反复被人提起。母亲是咬牙切齿的,脸上俱是痛恨之情,“若非是赵叔带到了晋国,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端。”
哥哥死前也会偶然提起,“赵叔带,幽王时的重臣,若不是他,周的天下说不定已经灭了。”
她满怀虔诚地叩了三个头,赵叔带,我不知你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亦不知你是否有灵,但你将会看到赵氏的覆灭。我不知这是谁的错误,也许错不在赵家,也不在婴齐。但事已至此,我与赵家都别无选择。
她站起,旋身,面向他,“还记得六年前吗?”
赵朔不由点头,那件事谁又会忘记?赵家一直风浪不惊,只有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赵盾才被迫远走。
“死的是我哥哥。”
赵朔泛起一丝苦笑,心底不由酸楚,赵家为了这件事,六年以来,寝食难安。赵氏一向自认忠义不贰,弑君之人却是赵氏子弟。
“以臣弑君本是灭族之罪,但朝野上下却都怕了赵家的权势。而现在的天子,又是因赵氏之力才得以继位。可是,我却从来不曾忘记过仇恨。”
“你嫁给我,只是为了报复吗?”
出乎赵朔的意料,庄姬却摇了摇头。她伸出纤纤的玉手,手上拈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你看这个玉佩。”
赵朔的目光落在那玉饰之上,只看了一眼,他便认出那正是他幼时失落的玉佩。他清楚地记得,那条金色的小蛇咬住玉佩,用力自他的腰间扯落。
他的目光自玉佩上移到庄姬的脸上,那一天,在河边,他看见这块玉佩。那时,他从未想到,原来玉佩是庄姬所有。
“我生下来时手中便握着这枚玉佩。谁也不知这玉佩来自何方,也不知这玉佩暗喻何事。我以前也知赵家有赵朔公子,但未见你时,从未将你与这玉佩联系在一起。只是那一日,我见到你,忽然似忆起了一些事情。似觉得我们将会是夫妻。”
他便忽然福至灵开,下意识地问道:“若不是因这玉佩,你要嫁的人是否是婴齐?”
她默然,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他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悲伤的感觉?
“自小,我都是在婴齐的阴影之下长大的。我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日超越他,甚至以为,赵家的家长,由他来继承,比我更加合适。但,人的命运,或者是由生下那一日便注定下来了。到底我是赵氏之长,也成了你的夫婿。”
她莞尔一笑,她很少笑,笑的时候,便灿若桃李。
赵朔却因她的笑容而更觉悲哀,“你可否放过婴齐?”他迟疑半晌,终于问出这句话。
虽然谁也不知婴齐现在何方,赵朔却相信庄姬一定能够找到他。他知如果婴齐知道此事,必然会赶回赵家。只是,赵氏若灭,婴齐便是赵家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当此之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为赵氏家长的职责,如果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赵家还有人能够生存。
他相信赵氏顽强的生命,只要还有一人存活,赵氏便会继续存在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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