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05
楼府内院的诸多房宅之中,以卉芳斋最是精贵。作为楼氏宗主楼传盛的书房,卉芳斋内,从端茶送水的姑娘到扫地看门的老头,无一不是楼传盛之心腹眼线,而纵是楼家三房人才济济,能得大老爷允准进入卉芳斋者,亦不过寥寥数人。
披香的步履并未放慢。
天幕黑尽后,连远处宅子的檐角也看不清晰。通往内院的廊道上,宫灯次第点燃,朦胧火光映着沉黑无垠的夜色,生出些煦暖的意味来。
披香身带一袭幽暗冷冽的馥郁之息,轻巧漫然转过数条回廊与石道,最后在一处半圆拱门前停下步子。
不过是一名受雇于楼家的制香师,竟得此恩宠进入卉芳斋,是福,还是祸?
披香垂下眼帘,瞧见脚下裙摆边微微漾起波澜。夜风无声流淌,将她的面纱一并撩动,现出俏生生的下颔与两片嫣红菱唇。
可笑的是,听婉姑娘这样说的时候,她却并未觉着惊讶。
大约在知晓自己即将抵达楼府,心中便已有了如此的觉悟么?直面大老爷什么的……
披香暗自扁了扁唇。恐怕是要询问她此番前往沉翠苑、面见湘公主的事吧?
还是说……关于抚琴宫?
好一番纠结过后,她无奈地摇摇头,听闻身前不远处起了轻疏的脚步声。
“是披香夫人吧?老爷已在斋内等候多时了。”
披香扬眸。立在身前之人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妪,手中挑着一盏五角琉璃灯,绿绿红红玲珑剔透,灯座下还垂着些串了珠的明红丝穗。
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披香如是想着,正了视线,冲老妪一揖,应道:“是,烦请老人家带路。”
卉芳斋的精巧,非是如何富丽堂皇的排场、如何大手笔的装饰。没有金粉彩绘,也不见宝石铺路,与其说精巧,倒不如说雅致来的贴切。
进了拱门,脚下蜿蜒着一条卵石铺就的小道,道旁满植翠竹。入夜后的叶尖难免凝露冷重,走过这片蓊郁净直的竹林,除却鼻端飘逸的清新冷香,披香还察觉到衣角的微润。
却是非常喜欢这样静谧宁定的氛围的……披香遂想,待返回语莲别院后,也要在后园种些竹子,一祛园中氤氲不散的甜腻香气。
小道尽头,乃是一座不甚宽阔的木宅,所用的木料皆是辟虫驱邪的伏虎木。檐下有两三盏宫灯垂挂,昏黄光晕笼着水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在黑暗中窨灭。
“就是此处了。”老妪将宫灯略略举高,“老爷素来有些洁癖,入卉芳斋者必须脱鞋。披香夫人,请。”
披香应了声,褪下丝履,单着绫袜迈上伏虎木的地面。
然在踏上木面的一瞬,披香陡觉脚下如有电亟,痛楚剧烈,禁不住低低吃痛。
与此同时,面纱骤然被一股无端生出的戾风掀开来。
“披香夫人你……”老妪吃惊地望着她,“莫不是觉着下脚疼痛?”
面纱掠起不过片刻,便重新乖乖垂下。
“并无。”披香挑唇冷笑,“多谢老人家引路。”
老妪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才挑灯离去。
披香深吸一口气,努力逼回颈后来势汹汹的压迫感――伏虎木避邪驱恶,不洁之物若稍有沾染,必遭惩戒。
唇边的冷笑缓缓加深,她撩起面纱,耳边登时炸开鬼哭狼嚎般的啸鸣。一条条若有实体的黑色冤魂咆哮着惊飞盘旋,带着绿莹莹的幽光,绕着她的脖颈与头颅逗留数周,最后猛然扎入她脚下的伏虎木地面。
卉芳斋的檐角下,铜铃乍然作响。
紧接着,前方一道木门缓缓拉开来,现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是披香来了啊。”男人盯着她瞧过半晌,却是咧嘴笑了,“我就说这宅子怎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除了披香,还有何人能治得了这伏虎木?”
“大老爷谬赞了,披香不敢当。”披香冷飕飕地拂落面纱,掩去容颜。
……
“许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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