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终究是狮子……现在,他们已经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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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州,孝陵王府。
夏末的暑气愈发慑人,冰镇的瓜果饮品似乎已不足以解暑。孝陵王命人在府中各处楼阁置满冰盆,更命人新凿了一眼冷泉,在泉水边筑了石亭,泉水洒落石亭顶上,成一片飞瀑连珠的奇异景象。
景致倒是其次,好处是——热得受不了,就躲入石亭里清凉爽快。
美婢奉上冰镇的西域胡瓜,持一柄装饰繁复的细巧小刀切开,破成薄薄的瓜片盛在琉璃盘里。世子一身清爽,一边享用美人纤手捧来的冰瓜,一边听对坐的琴师抚弦。
近段时日里楼家和京城往来频繁,王府从中搭桥牵线,得了不少好处。最要紧的是,只要能哄得太子和宣平帝开心,那就天下太平了。
可不过……想到昨日才接到的密令,世子摸摸下巴,脸上笑意收敛了三分。
端王宋渊遣人递来密信,邀世子与楼家二公子楼夙往京城一叙。
照如今朝中的局势看,宋渊一直屈居太子风头之下,老老实实地遵守着王爷的本分,既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见能叫朝中重臣刮目相看的本事。他就这么四平八稳地待在京师,除非宣平帝下旨,大约是连府门也鲜少迈出的。
这样一个温顺得甚至有些懦弱的王爷,怎会突然同远在郦州的孝陵王攀关系?
世子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自家父王拿个主意。出行事宜他自是跑不掉的,既然如此,那么在他启程之前……东宫那头的动静,显然很有探听的必要。
如是细细想了许多,琴师原本悦耳的乐音也变得令人烦躁了。世子叹了口气,正欲抬袖屏退乐师,就见一名绿衣女侍穿过石亭外长长的回廊,朝这边快步走来。
“世子,祝阳侯萧大人求见。”女侍轻声禀报。
“祝阳侯萧文胥?”世子眯起眼,摆摆手示意琴师和奉果盘的女婢退下,“……哼,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请。”
不多时,一名朱红轻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而至,身后跟着两名灰袍仆从。仆从一前一后,抬有一只系着红绸的红木礼盒,明白白就是来送礼的。
世子遂整衣起身,挂起微笑迎出石亭去:“文胥兄,久见久见!”
“世子,别来无恙!”萧文胥远远地朝世子拱手,笑容可掬,“这段时日萧某疏于问候,世子切莫见怪啊!”
“哪里,文胥兄言重了。”世子还礼,状似没瞧见祝阳侯身后的红木礼盒,只回手一指身后的石亭,笑道:“小弟才命人起了这座亭子,亭中凉爽,文胥兄不妨进去歇歇气。”
“世子美意,萧某岂敢拒绝?”萧文胥笑着伸手一比划,“世子,请。”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石亭,即刻有女侍奉上新制的果子露和冰镇瓜片,那两名担着礼盒的仆从也跟随进了亭中。世子笑而不言,只低头享用饮品,眼角的余光不时带过萧文胥的面庞。
祝阳侯,彼时得势,唯宣平帝马首是瞻,当年也算得御前的红人……而对于十数年前,皇子宋哲谋逆一案中祝阳侯所担当的角色,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想到这里,世子掩去了眼底的一丝鄙夷,重新换上和善的笑意。萧文胥则毫无所察一般,吩咐两名仆从将礼盒拆封。
红木盒盖甫揭开,五粒大如鹅卵的夜明珠登时呈于眼前。
“世子请看。”起身走到礼盒边,指尖在夜明珠上挨个拂过,“这是萧某在微州听竹县寻得的夜明珠。”
言毕,只见两名仆从自箱底取出数匹质地厚实的黑布,手脚利落地将黑布在石亭各面悬挂起来。世子尚在愣神间,四面已经沉沉黑了下来。
五枚夜明珠静置于丝绒上,悄然散出柔和明朗的辉光,玲珑剔透,荧荧惑人。
世子瞪大了眼:“这是……”
萧文胥似乎很满意于世子的反应,“萧某听闻王爷时常在夜晚挑灯批阅牒文,双眼略有不适,特地寻来这五只夜明珠献与王爷。只消将原本的烛火撤下,替之以此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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