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她,轻视了她,怨恨了她。现在,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拓跋靖,你不得好死。”
咬牙切齿,说出最恶毒的话,也不过如此。
“你错了,不得好死的是你们。”
拓跋宇笑着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彻底被他揉碎了心的曾青。
“常儿,常儿,常儿……”
整的,碎的,长的,短的,从曾青嘴里说出的话,左右不离常儿两个字。二公主摸了摸他的额头,对窦太守轻声道:“没事儿的,他只是太过伤心了。”
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不是那时送她进宫的殷勤嘱咐,不是她做了修仪后在宫门相会时她的刻意冷淡,不是在朝堂上为了她大胆指摘皇上的不是,而是行云那时问他,若常修仪可以出宫,你可还愿娶她。那时自己摇了头。为什么会是摇了头?只因这一摇头,他负她的,几生几世,再也偿不尽。那时常儿从公主口中得知,该是怎样的绝望?她为了自己什么都舍弃了,自己却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他,为何,没信她?
为何就不信?
为何就不信?
曾青悔青了肠子,悔不回他的常儿,直到沉沉睡去,他也只没能回过神。二公主和窦太守相依而坐,等到了天明。二公主在想,从她取中他的那一日,到洞房花烛,再到远离长安,再到一起御敌,都比不上这一夜的亲密无间。
“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妻。”一分一分地握紧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一秒又一秒,每一秒都珍贵无比。
“我是公主。我不能受刑罚,也不能被欺凌。原谅我,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
窦太守的脸变了颜色,嘴角的线条却依旧是一样的坚硬。
“想想,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我的那一天吗?那天你还笑我笨来着。记得吗,记得吗?馨儿……”
再急切的呼唤,也唤不回身边这个人了。春日的初阳再温暖,也暖不回身边这个人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窦太守又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馨儿……”
曾青醒来时,听到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这一喊声也惊动了看着地牢的人。惊不起的只是怀里的人。
曾青眼神渐渐清明,走了过去,却不知该说什么。心心念念口口声声地说要为国捐躯,可眼见公主殿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除了震惊,他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感情和思绪。
窦太守是三十而立的男人,比他足足大了五六岁,个头也高大一些。他拍了拍窦太守的肩膀,站在了他的旁边。有些痛是谁也替不了的。不同的是,他丧了妻,可以光明正大地哭一场。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曾青以为又是拓跋宇,不想却走进了一个清瘦的蓝衫少年。少年走进铁门时,微微一弓腰时,秀气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忍。清明如水的眸子中却有几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