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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维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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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民鱼水情!说的好,说的好啊!这水和鱼,自然是分不得的!”堵胤锡赞同地说,“部堂大人不必忧心,牧游一定严格约束各部,爱民如子,不使百姓再受伤害。”

    “爱民如子不好,应该事民如父!”齐降龙纠正道。

    “啊?部堂大人说笑了,这不是说反了么?圣人说爱民,但咱们却是代君父管理天下的,事民如父,至君上于何处?”堵胤锡摇头说。

    齐降龙也严肃地摇了摇头:“太宗皇帝有云,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圣人也说,民贵而君轻,说这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圣人说爱民,自然有一份关怀的意思,但是,爱民如子,却不可取!

    这爱民如子和敬民如父,虽都有一个“爱”字,但父待子,总有一层居高临下的气势在,官家官家以父自居,就免不了飞扬跋扈,侵夺民意。子事父,爱之外,还有敬,有了一份敬,就不会肆意妄为,更不敢冒犯。

    咱们大明的衙门口,都有一块碑书着‘尔俸尔银民脂民膏’,就是要提醒官员们爱民。可实际上呢?朝廷、官员有几个真正放在心上?究其根本,就坏在这‘如子’两字上了。既是子,自然做父亲的想怎样就怎样,便会忘了爱民的根本,反倒动用手里的权利,欺凌百姓,以至于官『逼』民反。

    若是敬民如父,他还敢么?哪有儿子欺凌父亲的!要让官员事民如父,而且还要敬民如天,这样,官员才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本分,才能踏实为民办实事,办好事。这江山社稷,才能久长!为什么天下皆『乱』,唯广东入一块白玉,不染污秽,便是因为这些年来,父帅和国公爷要求官员敬民如父,敬民如天。”

    “错了错了!君臣父子,古有定数,这不是全『乱』了么?『乱』了伦理纲常,天下还能长治久安?君父便是君父,臣子便是臣子,部堂说反了!天下有那些刁民,管还管不过来,再若放纵,如何得了,不是反上了天去!”堵胤锡坚决地反驳说。

    “大人又说错了!自古天下只有贪官,没有刁民!

    堵大人是做过一方父母的,应该知道,大明的百姓是何等纯朴,只要有一口饭吃,一件衣穿,有片瓦存身,他们就是天底下最温良的百姓。自古只有官『逼』民反,没有民『逼』官贪!以至于孔圣人疾呼苛政猛于虎!

    李自成为什么剿而不灭,反倒打入了京城,不就是因为大明的官,『逼』得百姓欲为顺民而不可得,这才解干而起的么?你看建奴这一年多,为什么大江南北起义不迭,不也是因为剃发、圈地等苛政『逼』的!

    观我崇祯朝剿匪,向来只剿而不抚,即便有抚,却是抚贼而不抚民,且官军比贼兵更狠更毒,将天下百姓推到了流贼一边,大明的江山,才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太祖皇帝若泉下有知,哼哼!

    我军之所以能够屡挫建奴,首先靠的是父帅在世立下的铁一般的军纪,这第二,就是靠的百姓支持。在赣州,是山里的棚民肩挑背扛,走了三百里山路,将新一军的粮食、火炮、弹『药』运到了赣州城下,没有他们,就凭孙仲伦的二万新兵,就想堵住金生桓的三万大军?

    这些话,堵大人一时半刻恐怕听不进去,但是学生希望大人能够记住学生今天的话,做了湖广巡抚,千万不要忘了,只有敬民如天,敬民如父,湖广才能安稳,江山才能太平!否则,堵大人这份差事,只怕未必办得好啊!”

    齐降龙不愿意和堵胤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向姚志恒说:“这几天把屯田的事情,拟个大概的章程,规矩都是现成的,想必商行的人和广东衙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先让各部兵马安顿了,等人手一到,就接管各地,督促屯田,恢复生产。

    事情要做的细致,尤其要谨慎,所征用屯田的土地,必须是荒地,对有主的财产,绝不能侵犯,不能再激出民『乱』来!”

    堵胤锡看齐降龙不和他说了,却自己反复思量着齐降龙的话,虽然只是几字相差,这敬民如父与爱民如子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儒家历来提倡民本,但齐降龙显然更进了一步。然而,与齐降龙等人不同,堵胤锡受到的时代熏陶,却不是齐降龙能够比拟的,能真正做到爱民,哪怕是爱民如子,对他来说就已经不错了。

    在城里转了一圈,天也就黑了,找个饭馆随便垫垫肚子,齐降龙便回了衙门。堵胤锡回自己的卧房去了,姚志恒却跟在齐降龙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志恒,有事?”

    “大帅,屯田的事情……

    “屯田?屯田有什么困难么?规矩都是现成的,到时候商行的人,还有广东『政府』的书吏都会过来,还有什么困难么?”齐降龙问道。

    姚志恒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屯田自然是好,只是,现在就将各部兵马散了,江西那边……

    齐降龙拉着姚志恒进了屋子,思索了片刻,道:“志恒,在担心孔有德?”

    “不是,只是,这样一来,与先前的计划就有很大的出入,孔有德那边……

    “你现在还以为,咱们这次能吃掉孔有德么?”齐降龙反问道。

    “大帅的意思……

    “嘿,这场仗啊,其实很简单,姚阁老、陈阁老是看明白了,但是你们都没有看明白。

    咱们是想用南昌作饵,打一个局部的歼灭战,吃掉一部清兵主力。但是,很明显,从多尔衮的部署看,他显然已经注意咱们了。孔有德四万兵马怎么可能拿下江西?要知道,南方于辽东不同,南昌有水路与大江相通,多尔衮可以在辽东困死锦州,但只要咱们派水师接应,南昌决不会被困死。

    孔有德和南昌都是一样,是饵,多尔衮是想用孔有德的四万兵马作饵,引出咱们广东的精锐。打江西也好,打江南也好,多尔衮都会备足了大军等着咱们!”

    “多尔衮想打一场决战?”

    “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咱们只想吃掉建奴一部分,而多尔衮却想把这场仗打成一场决战,这就是咱们与他最大的分歧!他想一战定乾坤,用孔有德做饵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敢贸然派遣大军南下,一来他不知道咱们的虚实,一来,他也知道,他的骑兵在南方未必好用,一来,他可能会担心咱们从海路袭击北都。

    所以,多尔衮是想用孔有德勾引咱们出兵,只怕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一计并不高明,但是,他赌的就是咱们贪心,放不下孔有德的四万兵马,哼,他的兵马只怕已经在江西附近等着咱们了。

    驱逐胡虏,决战迟早是一定要打得!但是,陆上决战,必须慎重,即便胜了,也要伤筋动骨。如果仅仅是咱们与建奴,现在决战倒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有何腾蛟、郑家、鲁王等人在一边看着,现在决战就不明智了!

    郑家现在是自行瓦解了,但是咱们又不便灭了他,稍待时日,便又是一个大患。何腾蛟也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不彻底解决了他,日后,只怕他要比建奴还要麻烦。”

    何腾蛟这种人的麻烦,不在于军事上,而在于政治上,而且还牵扯到朱由榔。姚世贤、陈啸龙的意思是想干脆连朱由榔、何腾蛟一锅端了,在广东重新扶一个听话的。朱由榔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何腾蛟却是万万不能留的。

    从他对隆武帝的态度,就能够看出他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伪君子,他是绝不可能同广东合作的。可恼的是他又偏偏挂着一副证人君子的模样,在士林有一帮人为他说话,如果日后两家要打起来,胜负倒还容易,只怕却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有这个机会,齐降龙自然不能手软。皇帝纵然不是,但毕竟是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君父,何腾蛟则只是一个丧师辱国的罪臣,斩了他,因为他在湖广作孽多端,反倒有利于稳定局面,收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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