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郎中给雅儿号了脉出来，姚世贤连忙凑了上来，关切地问。
郎中看了一眼，号脉之前，姚世贤便向他说，她是端着茶碗走步不慎，摔了一跤，磕在地上的。他知道姚世贤是当朝阁老，但是口气仍然十分僵硬，带着责备的语气：“夫人身子原本便弱，又是有喜的人，不安心静养，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冲撞？这么不小心？”看姚世贤面『色』不善，他也不想得最了他，跟着补充了一句，“也是刚刚有的身孕，瞧不出来也是常理……
“有喜？”姚世贤等大了眼睛，他可是从没想着雅儿会有喜的！自己和夫人几十年，才育有一子一女，虽说有两个孩子夭折了，但这才几天光景啊，竟然有了？姚世贤便想到了阮大铖，这厮磨不是欺人太甚？
又一想，也不大可能，自己与皇位没有关系，他没必要学吕不韦奇货可居，果真是自己的种？
太不可思议了！
“那？”姚世贤想着眼前的一滩鲜血，紧张地问，“那！孩子……
郎中不满地顶了一句，“都伤成这样了，能保住么！能捡条命就不错了！”
“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姚世贤只有一个独苗，香火不胜，谁知道好容易有了一个种，却毁在自己的脚下，“那，日后……
“安心将养，照这个方子抓『药』，”郎中开好了一纸『药』方，“小产过的人，多少伤了元气，不过，安心调理，只要别再受了冲撞，这，也问题不大！”
姚世贤连连点头，抬手取了几两纹银，亲自将郎中送到门口，吩咐下人用马车送走，顺便取『药』。自己退回房来，挥去了下人，坐到床头，亲自安抚了片刻。
作孽啊！丧子之痛，姚世贤转眼便怪在了马士英和阮大铖的头上！
总之已经打定主意放建奴过江，和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情谊，走，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好看了！
……
六月二十五日，坐镇扬州的齐降龙总算是盼到了齐宝国。
虽然齐宝国有些灰头土脸，但是从城头远远看着队伍，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齐降龙算是放心了。
齐宝国面目呆滞地上了城头，向齐降龙行了跪拜之理，瞅见他身后的巴雅尔，齐降龙问道：“如何？”
巴雅尔上前一步，用浓重的蒙古口音，说道：“回大帅！末将奉令接应少将军，二十三日夜出城至昨日正午前后，行军百余里，半道撞见少将军时，已经与高杰兵战在一处，末将未及与贼接战，他们看见末将来援，便匆匆去了！”
那天一听说高杰打东面去了，齐降龙便知道事情不妙，按高杰和宝国的行军路线、行军速度，很有可能半路撞见，人家是两万多人马，还有数千骑兵，宝国不到万人的步兵，如何低档！万一高杰下了狠心，齐宝国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但是全军北上的话，连夜行军不好调度，而且也害怕中了高杰的埋伏，齐降龙不能拿这两万兵马冒险，何况步兵行军速度有限，即使勉强赶到，一口气跑上百里地接着同高杰的骑兵作战，到了前线也已经跑疲了。
只有压一压高洁的胆『色』了！高杰仓皇北窜，十有八九心神不宁，何况中军左营即不携银饷，又不押送降卒，他未必会下死战之心。如果高杰没有不下埋伏，就说明他没有死战之心，只要巴雅尔赶到，高杰也会以为自己的大军到了，一样会撤退北去。
因此，步兵去与不去，差别不大，而且省得多冒风险。再说，这也是对齐宝国的一次锻炼，如果他带兵谨慎，沿途派遣斥候查探，即使遇上了，八千兵马数十位火炮，也足够对付高杰的骑兵了。否则，他侥幸逃过这一劫，日后也还会栽跟头的。
见齐宝国一直不说话，猜着他心里有事，安顿了队伍，齐降龙拉着他回到自己的衙门，关上门，安抚道：“贤弟，受惊了！”
齐宝国看着齐降龙，却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夹着哭腔，“嘿，兄长！”
“哈哈！怎么？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高杰都给你吓哭了！当年在辽东，你可是天天闹着上战场，如今带兵了，怎么？反倒没了胆气？来，慢慢说！”齐降龙劝导着。
齐宝国抽泣了好久，断断续续地说，“二十一日兄长率军南下，小弟便遵照兄长的意思，花了两天时间，将降卒和钱粮都运到了船上，后来查抄的银饷太多，降卒又不太配合，耽误了半日，二十三日午后才出城！
为了尽快赶来，走了六十里才『露』营，昨日早起，刚刚正好队伍准备出发，便撞见一支队伍。也瞧不清谁的旗号，许是他们也『摸』不清初咱们的底细，也是愣了一愣，小弟不敢怠慢，连忙列阵，他们也派了三四千骑兵迎了上来。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他们便开始进攻。
由于我军右翼斜靠着运河，他们的骑兵先是从左翼冲锋，被打了回去，又冲了两次，还没讨着好，便改在正面。
但这次他们一个姓李的大将，却没有列密集横队冲锋，二十将一派队伍拉开来，前后列了五列，一拨一拨地冲。咱们的火枪便发挥不了优势，火炮打散弹也上不了几个人，只两三个回合，便冲到阵前，同咱们前两列的步兵肉搏！
兄长！这骑兵冲上来，不是小弟我胆小，真是怕啊！几千骑兵，一拨一拨地冲上来，就像一股一股洪水，老兵见多识广，还没什么，那些新兵，不多时就没了斗志。小弟手上没有骑兵，不能斜『插』他们的侧翼，只能在后面督战，眼看着几个士兵要扭头，亏得后排的当下杀了几个，才稍稍稳住了阵脚！
但这股骑兵真是骁悍，只怕同八旗铁骑相比也毫不逊『色』，悍不畏死，前面的冲了进来，后面的就远远放箭，不多时，队形便有些散了！
多亏巴雅尔及时赶到，要是再晚来一时半刻，兄长，咱们只怕便永无相见之日了！”
“难为贤弟了，看来这姓李的将军，深通用兵之道。他们是流贼出身，同官军打得久了，知道知道火器的优劣，咳！” 看着齐宝国，齐降龙便会想起自己当年头一次面对八旗兵的时候，他深深地理解齐宝国的感受，爱怜地拍了拍齐宝国，现身说法，先是夸赞了一句：“你军中只有三千老兵，不容易了。
这骑兵不只是来往飘忽不定，而且冲击力极强，仅仅这等万马奔腾地动山摇的气势，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想，咱们的兵如此训练，上了战场，开始还要发憷，朝廷那些疏于『操』练的，面对八旗兵，如何不吓得『尿』裤子！
呵，兄长当年随同父亲征辽，头一仗打旅顺打得顺利，以为天下第一了，结果呢，到了朝鲜，皇太极的八百骑兵，八百骑兵啊，便险些要了父亲的命，咱们是仗着上万人的队伍，上百位火炮，才给他们顶了回去！
后来，父亲命我镇守辽东，和吴三桂他们在辽东同建奴大大小小打了无数仗，总算是历练出来了！再后来，咱们又有了骑兵，一挑一，咱们便再也不怕建奴了！可是建奴如今有二十万铁骑，咱们的老兵，才三万人，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咱们用兵这么谨慎了吧！”
“嗯！”齐宝国一路上惊魂未定，但是在外面不好表示出来，进了门，哭上一场，总算是挺过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咳，忍不了啦！如今听了兄长的话，深以为然，“这三万老兵，是咱们队伍的精华，支前小弟便看出来了，那些动摇的，肯定是新兵，多亏后排的老兵眼疾手快，若不杀了第一个回头的，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明白了，以后布阵，新兵靠前，老兵往后站！”齐宝国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呵呵！你才明白啊！”齐降龙笑道。
这句话，之前齐降龙跟他说过，但是他偏偏不信，这下子明白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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