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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弘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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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道,口里忠君爱国,可惜手脚不净,吃空额,被总督大人弹劾丢官,险些要了『性』命。

    那年在媚香楼你我曾有一面之缘,哼哼,考举不中却有脸狎『妓』,好情志啊!”

    冒辟疆还在心理念叨,这个人怎么有三分面熟,如此一说,却想起来那年秋闱之后,在媚香楼见过,似乎是粤海楼的潘启官作陪,边上似乎还有一人,却也记不清楚。见这无耻之徒竟然同史大人争辩,且出言不逊,史大人正人君子自然不屑与他分辨什么,本想着为史大人解围,却没想到引火烧身。也是被姚世贤一句话击中要害,也没练再说什么了!

    他几人张口便是唇枪舌剑,钱谦益却笑了,他大把年纪,看出来姚世贤的口头功夫了得,这样吵下去,却是丢了自己的面子,便跳出来,面似和蔼地说:“来者是客!今日虞山摆下这席,便是邀请各方俊杰谈论君子之道。姚大人名震四海,屈尊前来,老夫不胜荣幸,请坐下说话!”

    姚世贤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拱一拱手:“请!”说完一座,却是一个趔趄,端端向身后倒了下去,顿时一惊,幸亏郑森眼疾手快拖住了他。

    回头一看,竟有人将他的椅子向后挪了数尺,再瞧厅内,虽然没有哄堂大笑,却也是各个拂袖颜面。姚世贤轻蔑地哼了一声,心下暗道,便是这点伎俩,秀才作『乱』三载难成,莫说三载,便是三十载也成不了气候!

    瞧一瞧身边,纷纷将座位挪动几下,只恨不得拿笔画出一条界线,以示不与姚世贤为伍。郑森看看钱谦益和在座君子,又瞅瞅一面沉着的姚世贤,由于了两下,没有挪动。

    显然他的加入,众人都没了谈兴,姚世贤本是来听曲访佳人的,却闹出这样一个尴尬的场面。和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相处,姚世贤坐着也不痛快,又要看人家白眼,起身叹息一声,对郑森道了一句“将你送来南都,飞黄失策啊”,罢了,便摆手下楼去了!

    郑森和姚世贤的这一幕对话,众人都瞧在眼里,姚世贤这一去,厅内所有的目光自然全部集中在了郑森的身上。被炙烈的目光烘烤,郑森再也无法安心就座,干脆起身向钱谦益拱手作揖,道了别,也转身下楼去了!

    姚世贤从里面出来,却没有急着走,在下面稍稍等了片刻,郑森果然也随后出来了,“大木!可否赏光一叙?”

    面对姚世贤的邀请,郑森略略有些为难。由于父亲和粤党的争执,他甚至还在广州做过几年人质,虽然他们待自己极好,陈家、齐家和他们姚家的孩子不排斥自己,还主动与自己结交,探讨学问,谈论天下大事。

    但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又如何舒心?何况前几年他们又挑起战端,与父亲大打出手,不论谁对谁错,这等不顾朝廷王法,不识体统,便让他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为此,他连父亲郑芝龙都怪罪了,对姚世贤又如何能够心无芥蒂?

    而姚世贤邀请自己,若弗了他的名字,却也有失礼节,皱皱眉头,郑森还是跳上了姚世贤的小船。

    阮大铖害怕姚世贤半道又来托自己,早早上岸离去了,舱内,仅是姚世贤与郑森两人。分赴换了一副酒具,斟上倭国运来的清酒,姚世贤先干为敬,喝了一杯!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没有失了闽海王的威风!”姚世贤看郑森虽然不十分痛快,还是跟着他饮下,心下宽慰。

    在广州的几年,虽然与姚世贤的住处相距不过两道巷子,但郑森并没有许多机会与他接触,同他们的孩子经常来往也偶尔到他府上,却也很难见到,据说他几乎天天都在忙于公事。不过扪心自问,尽管金陵远比广州繁华,又拜得名师,但是他仍然更喜欢广州,怀念和平疆等人的快活岁月,即使他是人质,却也没有任何人会为此给他白眼,或者以他母亲来自倭国而另眼看他。

    因此,即使今天与姚世贤促膝而坐,对他,也没有丝毫的恨意,尽管他们同父亲的恩怨,似乎,或者说极有可能要延续到自己身上。想到这里,他只是感到一种孤寂,在倭国,人家当他是明国任,回到明国,人们却仍然不能认可他,好不容易认识几个朋友,却又命中注定,成为敌人,这是为什么?

    “在广州照顾不周,这些年,大木可好啊?”姚世贤平淡地说。

    想着受人挤兑得日子,郑森如何好的起来,腼腆地摇摇头,“咳!”

    “咳!”姚世贤也叹了口气,“令尊可有告知与你,你我俩家已经议和了。”

    “噢!”郑森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其实!”姚世贤掂量着语气,缓缓地说,“你我俩家,也是同行相轻,不过都过去了,国难当头,令尊与我已经捐弃前嫌。为了弥补这两年来你们对损失,商行已经让出了台湾,并且重新在月港设了市舶司,这些,令尊可有告知与你?”

    郑森摇摇头,“那些事情,父亲向来是不许小侄参与的,也从不提及。”

    “哦!”姚世贤顿了一顿,“大木,过段日子,令尊可能会进京!”

    “啊?”郑森抬起头来,他?他不在海上称王称霸,跑来京城做什么?想了片刻,略带嘲弄地说,“想必也是来南都,叙定策之功罢?”

    姚世贤不明白,作为儿子,郑森怎么会对自己的父亲如此不敬,多年前,便听经国、欣荣等说郑森与其母感情极好,但对郑芝龙极为淡漠,一直没能印证,如今看来,似乎确实如此。想想也是,那年李旦等在倭国策划暴动失败,郑芝龙也随着一起逃离,只丢下田川氏,自小随着母亲,又受到倭奴白眼,归国后又被扣作人质,与郑芝龙感情淡漠,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眼前这个郑森,便是将来威风八面的国姓爷?

    姚世贤摇头甩掉这些想法,道:“福王监国,不日便会继承大统,建奴狼子野心,令尊率军巩固江防,也是为国出力。大木何出此言?”

    “想来,那些传言句句属实了!”郑森篾道。

    “传言?”

    “此次拥立福王,乃大人与父亲大人之意?”

    郑芝龙?这次拥立和他有什么关系?请郑芝龙北上,和他姚世贤的意思,给他生些麻烦,免得他心无旁骛,在福建修船造炮,想着这些事情,姚世贤都觉得心里发虚。至于定策,可是没有他什么事情。呵呵,想必是以讹传讹,将召郑芝龙率兵协防大江的消息便了味道,也对,都是海盗,做坏事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

    眼前这个可爱又十分稚嫩的大木,莫说与降龙、晓峰、经国,便是同宝国、欣荣比,也还差得远,郑芝龙不让自己的儿子学些带兵打仗的本领,却送来南都向那些眼高手低的废物求学,哼哼,看你们郑家的产业,往后传给谁!

    姚世贤即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哎?莫不是郑家老小装模作样糊弄与我?姚世贤总也不相信,郑芝龙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将儿子养成这个样子了?方才被人家如此戏弄,竟也无力还击,还是深藏不漏?自己看走了眼?

    卧榻之边岂容他人安枕?对于郑家老小,姚世贤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苦恼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再瞧着郑森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又释然了,咳!想着许多做甚,以郑家的力量,也不过能给自己添些麻烦罢了,至于郑森,随他去吧!等天下大局已定,自己也未必还有心气天天盘算海上的那些个事情,或许,如果他们愿意,收编进来,也不是不能考虑,呵,想远了,也得人家愿意啊!

    不过,方才虽然他没有当场驳斥冒襄的恶言相向,但瞧着他能顶着钱谦益的面子不顾,转身出来,倒也有些闽海王的脾『性』,想到这里,刚刚轻松起来的姚世贤又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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