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便大概『摸』到了广东仔的意图,他们是想划江而治!所说的计划,似乎可行,不过对此,郑芝龙并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有关建奴、流贼的说辞,都是你一家之言,你既愿意同他们斗,你去便是,若是胜了几阵,自己再说,若是败了,也不用自己同人家结仇,或许,届时为了平定广东,还要拉拢自己,单凭自己的力量,自然是斗不过广东仔,但如此一来,胜负便难料了!郑芝龙计议已定,便道:“此计甚好,可惜飞黄遭此一败,元气已伤,囊中羞涩,东洋贸易,你八我二,收入微薄,修葺船炮尚力不从心,只怕派不出多少兵力了!”
“飞黄兄即派不出兵力,只好由平疆一力承担了!我已拟好,议和之后,广东水师便直入大江,陆上的几万兵马,也克期出发,大江千里,兵马不足,仍须多募兵丁。养兵靡费,商行也是入不敷出啊!”你既不出兵,便别再同我谈什么了,齐经国十分直接地告诉郑芝龙,这便是底线!不过,作为补偿嘛,“不过,近年来商行在台湾的庄子,颇见收成,飞黄既然感到局促,却也可以转由隆华行经营,嗯,商行那边平疆可以去同伯父、叔父商议,不知飞黄以为如何?”
哼!郑芝龙心下暗笑,你们打算同北边开战,顾不上台湾,又不想红『毛』染指,却是什么好心?你们撤了,难道让我同红『毛』为敌,为你们防守台湾?
郑芝龙的志向在大陆,如果有心台湾,当年也犯不着接受招安,直接在台湾称王称霸便足够了,齐经国话说得似乎没有余地,但是,郑芝龙仍然打算赌一赌,他拿准了广东仔此刻不会与他拼得鱼死网破!便要开口却瞧见一旁的郑鸿逵不住地给他使着眼『色』……
齐经国达到了目的,暂时解决了同郑芝龙的争端,丝毫不作停留,便乘船离去。
郑芝龙一把拉过来郑鸿逵,“贤弟,这是何意?纵然我家式微,这二八之数又如何接受?我料广东仔必定让步!你如何劝阻于我!”
“兄长!台湾……见兄长恼火,郑鸿逵正要分解,却听郑芝龙一声叹息。
“咳!”郑芝龙听三弟提台湾,略带恼火地说:“你道广东仔是什么好心?红『毛』一直惦记着台湾,只是广东仔一面阻止,如今要逐鹿中原,广东仔顾不上了,才想甩给咱们,让咱们同红『毛』打,为他们守住地盘,咳!贤弟误我!”
郑鸿逵将郑芝龙请了坐下,道:“广东仔意图逐鹿中原,兄长以为如何?”
“这个?”郑芝龙想了一想,“广东仔虽有几万步军,但与北边作战,兵力毕竟单薄,临时扩充未必堪用,何况咱们两家靠海吃海,到了陆上,未必还是人家的对手!广东仔意图封锁大江,似能保得江南半壁,但北边若由上游渡江,由湖广一线杀到,这胜负却也难说!”
“兄长,那咱们又当如何?”
“还能如何?尽快休整队伍,往东洋贸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郑芝龙说出这话,实在是言不由衷,也是迫不得已。
“若广东仔胜了,该当如何?”
郑芝龙摇摇头。显然,他心里清楚,这绝非好事,若他们胜了,即使一时之间不下决心铲除自己,也必然会进一步打压自己的势力。
“若其败了呢?”
郑芝龙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兄长,您是否记得,广东仔这些年在南洋置办了几处产业,修了几处据点,北至琉球,南至暹罗,都有他们的堡垒。广东四处城池也是修葺一新,以重兵防备,显然是有所顾虑的。
同北边开战,他们如何有必胜之道?若大江失守,其可以退守广州,即便广州失陷,其亦可存身海外。兄长,我们呢?”郑鸿逵十分沉重地说,“不论广东仔是胜是败,咱们都未必能久据福建,若不趁早在外洋置办一处产业,大难临头,咱们这数万弟兄,何处存身?
难道,如丧家之犬,向人家摇尾乞怜?”
“这……
“红『毛』不足惧!以咱们的实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台湾已有闽人数万之众,虽多瘴气,但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有海为屏。若我们将此地牢牢控制,广东仔胜了,败了,我们都有安身之处!
下面弟兄们望着您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兄长以为如何?”
“咳!你说得在理!”郑芝龙苦恼地说,“但是你要明白,广东仔此时决不会与咱们死战的,他们还要保存实力,同流贼或者建奴一争高下!齐经国亲自前来,可知其议和之心,否则何必犯险,直接杀进来便是。此刻便是提出四六、五五之数,他也必定答允,为兄并非不要台湾嘛!”
“兄长!或许他们不想同咱们硬拼,但广东仔北上可是开销极大!他们的底线在哪,咱们并不知晓,但愚弟相信,如果我们触犯了,他们定会与我决一死战!
方才齐经国再三提到议和,兄长却不加理会,愚弟便瞧着他面『色』不善,提醒了您。广东仔也是不怕死的,粤党如今是姚世贤当家,齐经国此来必是姚世贤所『逼』,他已经做了很多让步,咱们一味同他为难便是将他『逼』上绝路,齐经国生死并不能左右什么,只怕广东仔也不会善罢甘休!”郑鸿逵劝说道,“海上全凭实力,这二八之数、五五之数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姿态,便是答允下来,往后的事情,谁能逆料?广东仔最终得势,难道能够遵守这二八之议?若其战场受挫,或陷入泥潭,又何来约束于我,这二八之数与空文何异?
广东仔所谓如此一说,要得也是咱们的态度,看看咱们的诚意,求个心安,兄长何必在此纠缠不清?纵然广东仔仗势凌人,也是咱们实力不济,何必因小失大呢!”
……
金陵之北凭凤阳,乃我朝龙兴之地,太祖爷便是由此走出,成就的帝业。龙兴寺,太祖皇帝早年曾在此吃斋礼佛,也是在此包揽群书,完成了成为帝王的最初的思想准备!伴随着大明王朝的建立,凤阳也被钦定为中都,若非环境限制,只怕还是他明朝名至实归的京师重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随着大明王朝的陨落,中都凤阳原先受到的各方有待早已不见,反倒是百姓承担的差役、造作多如牛『毛』,驻守中都的班军、高墙军、『操』军和护陵军六千余兵丁士卒也是名不副实,终于在崇祯八九年上,被流贼占领。一把火,将朱家的祖陵烧成了灰烬!
四处游『荡』的如蝗虫一般的流贼,在凤阳放心吃喝,过了几日舒心日子,据传当时在神祠中占卜问神,却求了个下下签,一怒之下的流贼,破神像,拔营而去!其时闯贼也引得一军驻在凤阳,据说他离去的时候,还同献贼结了冤仇,传言他向献贼所要从皇陵中掠来的几个会吹拉弹唱的小内侍,献贼也瞧得舒心,没有舍得,闯贼一怒之下与献部分道扬镳,要说对朝廷还是件好事,这两个匪首狼狈为『奸』,也着实害苦了官军!
往事如烟,呵,想不到如今又要同闯贼正面交锋,马士英蜷缩在屋里,唉声叹气。
当年闯部毁了中都,如今又破了京师,下一步便是南下,凤阳是金陵北屏障,破江南必先破凤阳,此破金陵,而后江南方可略定!作为镇守凤阳总督,自然是首当其冲,只是掂量掂量手下的几个残兵败卒,又拿什么同闯贼抗衡?
皇帝已经殉国,三位皇子落入贼人之手,国已不国,他这个徒有虚名的总督,又将何去何从呢?马士英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老爷!”老仆神『色』怪异地进来,轻轻唤了一声。
“何事?”
老仆靠近了身来,将一封拜贴递给马士英的,然后在他翻看之前,便匆忙地俯在马士英的耳边,以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说道,“老爷,大司马史大人求见,便在门外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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