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之间,此时以骑兵掩杀过去,实可大败贼酋,将之阵斩亦未可知。可祖大帅先前有意合作,南下时却来信说不能回军配合,吴将军本说率本部二千精骑回师相协,二千虽少,若配合得当,一举击溃虏兵并杀伤一部亦可,而如今方大人只遣来六百骑,冲击敌阵太过淡薄,掩杀亦显不足,而我部缺乏骑兵协同,且只不足万人,如若轻进,尚有被围歼的可能,如何可以轻动?只能等待时机,稳步推进,能击溃敌军便不错了。”
杨振想想,觉得有理,可一想之下,又觉不妥,又问,“即便稳步推进,也当有所规划,如何坐看虏兵攻城?”
齐宝国又扭回头来,反问道,“请问将军,虏兵以何攻城?”
“据报称虏兵列有红夷大炮数十,昼夜轰城,此处都可听到炮响。”
“这不是了?”齐宝国不耐地说。
“如何说?”
齐宝国有口气很恶,等了一等,说道,“将军,虏兵的数十重炮可以攻城便不能野战了?我部全为步军,缓步推进,不待近前,鞑子便可调转炮口,一顿『乱』炸,便可将阵形打散,步军一旦阵脚动摇,鞑子铁骑再顺势冲阵,这近万弟兄得有几人活命?”
“哎?粤海王火器精锐天下皆知,辽东所用红夷大炮皆以粤地所铸为最佳,精准耐用,怎的却怕起鞑子了?”
齐宝国也冷笑两声,“咳,得,我瞧着不给你仔细说说,你明白不了。”齐宝国拉着缰绳,将马停住,说,“虏兵所用火炮,重三四千斤,虽不易搬运,但已然就位,又是高地,可于四五里外杀伤我军,我军重炮虽利,但均在船上,步军所携火炮为搬运方便,不过六七百斤,架上高地,不过『射』出二三里,对付骑兵冲锋可以,却不能压制敌方重炮。而军中又无突击兵力,以摧毁虏兵火炮。一旦交手,十战九败。我父按兵不动一来观察虏兵军力,二来等待时机,三则,哼,为了压制虏兵炮火,已差人望觉华岛搬重炮来,届时以步军稳住阵脚,重炮压制或摧毁贼兵火炮,以轻炮削弱并击溃虏马步军,而后你这六百骑兵便可掩杀过去斩首立功了。只是如今尚未就绪,故而未动,难道你做大将却不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却以为家父按兵不动,哼!”
杨振这才恍然大悟,“请问令尊是……
“家父便南澳总兵官,粤海王是也!”齐宝国骄傲地说。
“虎父无犬子啊,想不到你们兄弟年纪轻轻,谈起兵事却头头是道,了不得,他日必成大器!”杨振不禁有些感慨。
齐宝国听有人夸赞自己,飘了起来,道,“修要小瞧我们,打记事起,家父便要我们熟读兵书,你瞧他,长我两岁,已经在水师历练一年有余,过些时日,我也能去步军。咳,临阵为将者首要者何也?心智……
看兄弟要卖弄,齐经国拦住他的话头,道,“你今日的功课做好了?”
“没呢!”齐宝国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句。
“那还不快去做,小心父亲罚你鞭子。”
齐宝国纵然心头不满,却也不敢忤逆兄长,低着头,皱着眉头去了,齐经国一抱拳,道,“杨将军,请暂回营内歇息,他日阵前,还需您鼎力相助,告辞!”
杨振抱拳道,“告辞。”看着两兄弟回营,竟有些不舍。忽地一阵风,巴雅尔坐在马上,拉着风向营地奔了过去。
……
大眼俯在城头,那管鸟铳压在身下,今日该他当值,那个姓赵的汉子也在一边守着,因为多日交战,他只能借着半截不全的女墙残体掩护自己,赵哥则只能顶着一扇木门趴在一旁。
那姓赵的汉子挪一挪手边的大刀,趴了一个上午,胳膊都麻了,可是又不敢站起身子舒展舒展筋骨,城外的鞑子一劲放着火铳,铁蛋铅子不时地飞过城头,面前的门板都被打穿了两个窟窿,“娘的,这是什么鸟事,鞑子的火炮比咱们的还狠。”
大眼『摸』一『摸』鸟铳,将铳剑取出来比划比划,又『插』回剑鞘,向外看着。一瞟便瞟见城外筑垒的残体,叹着气道,“赵哥,张大哥就这么没了?”
边上的汉子一时没明白他说什么,先“啊”了一声,旋即想起来,又是“噢”了一声,接着便骂起来,“娘的,可不?炮『药』炸了,都是那个鸟样子了,还有个屁念想。”
“咳,那天咱们还一起吃花酒呢,说没就没了,咳。”大眼有点难过。
“哼,你小子才来几天,『奶』牙还没长全,懂个屁,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到了这儿,就是把脑袋别裤带上了,要怪,下次投胎寻个好人家,大官高攀不上,好歹也得个一方父母,读读书,考个功名,娶几房女人,娘的别来这鬼地方就是了。”汉子一幅过来人的口气说着。
大眼口中说的姓张的汉子,和他打小一起,后来一起投得军,他的刀使得好,打仗又拼命,虽说挂了几次彩,却还算命好,几年下来,也算混了个小头头。老张小时候就爱捣鼓鬼名堂,投军后在火器营做事,南方来了些人『操』练炮手,老张长进,也就一步步浑了一官半职,这不才当了东隅台的头头,谁知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咳,想着想着,眼泪就要出来了。
家里死光了,亲近些的个弟兄也没了,咳,这他娘的算弄得啥牌名?
“娘的!”
“开伙了!”
火头军挑着胆子从后面上来,走到一半,将挑子一撂,“开伙了!想吃的滚过来。”
说完往边上一坐,拿出烟杆,舀上一勺烟叶,瞧着城头一小段冒着火星的木头,挑起来点上,吧嗒吧嗒抽着。
大眼和老赵距离近些,退着过来,各从担子里取出一个铁腕,掀开一边的木桶,呵,大白米饭,赶紧填上一大碗,掀开另一个木桶,用舀子一捞,好乖乖,“娘的,又是腊肉啊!”老赵边吃边叫。
火头军吐出一口袅袅轻烟,“怎么,吃不得?”
“哎,老周,吃吃,这不吃着呢么。”老赵赔着笑脸。
姓周的火头军『操』着陕西话,骂道,“日,这『毛』病就是不能惯,大米饭、腊肉还不吃,吃啥?”成立的存粮原先都是北方常见的小麦,后来补充的一批都是从齐振华那里拖的,都是些以稻谷为主,这些吃惯了面食的汉子开始还不适应,吃个饭,比杀他还难。
老赵可不敢得罪火头军,靠上边来,“咳!”
“土包子,上不得台面,日他娘将军开恩给好米好肉吃,狗日的还还,闹个球,再闹喝西北风去!”老周一面抽烟,一面骂着。
老赵的一碗已经吃完,铁碗已经让后面等着的弟兄接过去用了。
骂了两句,老周抻着脖子从城头上向外望了望,“日他娘,鞑子咋个回事么?啥时候撤呢?俺家城外的地还得人手呢,日他娘再耗下去,今年可真吃个球!”老周本是陕西人,逃荒一路逃来。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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