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落在岸上，一列列浪花不断地冲刷着陆地的边缘，一些或大或小的帆船靠过来，小一些的借着风势海浪靠上滩头，大些的船将猫落在距岸不远的水面，从上面放下一些小舟，划着，也向岸边靠去。
齐振华裹着那件貂皮大衣，坐在轿子里，向北行了八九里。一座沙袋围成的营垒出现在面前，营垒主体略呈菱形，一只尖角伸向北方，另一只，面朝大海的方向。两个尖角突出部各安放着四位火炮，营墙四面各开着一道营门，环营绕着两道壕沟，只在营门口流着一条狭窄的通道，由路障封锁着。营墙上，扛着火枪的士兵来回巡视着，营门不时有几名散骑出入。
在大帐前，落了轿。
齐降龙和一班将领列在两边，齐振华从中间行过，入了大帐，将领们随在后面进了来。
一落座，齐振华便向齐降龙道，“降龙，情势如何？”
齐降龙出列，站到沙盘前，“祖大寿奉旨统帅锦州兵马万余启程南下，十余日前已经入关。”说着将代表祖大寿部的一个木人向南挪入长城，“建部，”齐降龙将一只小木马由盛京移出，“十二日前，武英郡王阿济格率先锋出发，向松山移动，与城外南岗扎营。壬寅日，贼酋亲统大军出发，礼亲王代善、多罗贝勒尼堪、贝子罗托随侍，并汉军石庭柱、马光远两旗汉军三千三百余，及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部，携炮二十三位，并蒙古兵一部，合兵三万余。据建部行军速度估计，今明两日之内，贼酋主力便抵达松山。”
“没有后续部队么？”齐振华问道。
齐降龙摆一摆皮岛一线的标志，“我部水师由皮岛在辽东东部佯动，贼酋恐后方遭劫动摇军心，留万人防守沿岸，另留一部兵力守备盛京。且贼酋探知松山城内仅留守军三千，以为祖大寿部确实回师勤王，并不知我部已扎营此处，自慰松山一鼓可下，故而未有后援。”
齐振华喝着热茶，点头道，“好，我军部署如何？”
“第一批杨春泰部、蒲青爱部步军四千人及赵怀业部火炮三十六位已经部署完毕，并与杏山取得了联系，后续杨振鸿部、蔡贤初部步军四千及侯义番部十二位火炮将于三日内全部抵达，炮『药』、弹丸、粮饷已全部运毕。”齐降龙解说道，“松山、杏山一带的斥候也已经派出。”
“祖大寿的队伍，能及时回来么？”齐振华询问道。
齐降龙皱皱眉头，沉『吟』了一下，“吴三桂也已随祖大寿入关，临行前，倒是捎来书信，入关后便会秘密潜回宁远，协助我部，至于祖大寿本人，恐怕难了，即使他有意回转，只怕此时也力不能够了，吴三桂能回来，已经足够了。”
齐振华盘算着，这样一来，不是只有两千不到的骑兵可用？“朝廷啊，实在是有失分寸，洪总督的大军保着，非要边军入卫，怎么，祖大寿带回去的那些人马就能把鞑子撵出来了？”齐振华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过想一想，祖大寿能放吴三桂回来，也算是够意思了，皇帝让他勤王，能不去？
……
在平静中，齐振华在辽东度过了新年。这一个元旦，是齐振华发家以来最乏味的一次，两个儿子和幼女倒是来辽东看望了他，只是这里的环境终究艰苦，除了与士兵的联欢以外，并不能有再多的消遣了。对他的大哥来说，寒冬里没有新年，为了朝廷的开销，没日没夜的『操』劳着，还好，洪乘畴的队伍接揽了城防的重任，他不用在便门城楼上提心吊胆了。远在南方的姚世贤，则将精力放在经营产业上，当然相比于两位兄长，境况好了许多。
京城里的大明朝皇帝，在蛮族铁蹄的恐吓下，战战兢兢地挨过了这个大雪纷飞的新年，与之相比，千里之外的皇太极则过得舒心很多，伐明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实施着，至少从眼前的情况看一切顺利，在他的京城，接受了朝贺，而他的敌人，大明天子，即使在场面更加宏大的庆贺典礼上，也不能摆脱内心的焦虑。
进入二月，祖大寿和他的战士们，终于跨上战马向南方走去，可惜，齐振华计划的佯动，而是因为元旦前后，土蛮对宁锦一线的压力突然间弱了下来，尽管方一藻以及他所依赖的祖大寿、吴三桂等将领们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但是他们，并不能按照战场的需要来安排自己的行动，在朝廷不断的催促声中，他们只得向这个圈套走去。
不过出于对关外防务的忧虑，祖大寿授意吴三桂，准许他，入关之后，尽快率所部骑兵尽快返回，与齐振华协同，保卫他的地盘，因为他知道，即使松锦吃紧，宁远的兵也是不能轻动的，而若等自己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
辽西的二月依旧寒风刺骨，松山副总兵金国凤和一班兵士立在城墙，看着远处一队队辫子兵挥舞着皮鞭，驱赶着牲口，将沉重的火炮拖向高地，摆进炮位。
在离开盛京八天后，皇太极和他的主力，终于抵达松山城外。
身披战袍，腰悬战刀，皇太极坐在战马上，立于山头，审视着眼前这座屹立于寒风中的小城。这座孤城，城不甚高，墙不甚厚，却深深地坐在谷底，四面环山，守兵不过三千，瓮中捉鳖这个词，怕是再贴切不过了。十比一的兵力，皇太极踌躇满志，尤其是想到军中的二十三位红夷大炮，感慨如今早已不是袁公当年的宁远城下了。
“恭顺王何在？”皇太极问道。
身后一员汉人模样的将领策马上前，“奴才在。”这便是皇太极口中所称的“恭顺王”，孔有德，叛明降虏以来，族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顶子，随军东征西讨履历功勋之后，他自己终于在皇太极称帝时封了恭顺王，而在随后征伐朝鲜的战役中，给齐振华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皇太极看了看这个汉人降将，以一种复杂地心情，马鞭一挥，问道，“瑞图啊，你看此城如何？”
孔有德看了看，道，“陛下，如此孤城，我三万大军围城，取之不难。嗯，不过明国驻军习惯在城外筑垒协防，却要先行除去，否则攻城时，其中火器危害甚大。”
皇太极看了看城外的三个筑垒高台，“瑞图所言不虚，这便去安排，先可此三台，敲山震虎。”
“喳！”孔有德拖着辫子一拉缰绳，向自己的天佑军过去。
与孔有德一道叛降的耿仲明如今也是大清的怀顺王了，不过虽同是天佑军的统帅，比之恭顺王孔有德却似乎低了半级。孔有德骑马过来天佑军阵地的时候，耿仲明正在指挥手下安排炮位。
“云台兄！”孔有德跳下马来，来到耿仲明面前，马鞭指一指土坡下的几个筑垒，“皇上说了，叫咱们平了眼前这几个土台祭旗。”
耿仲明瞧了瞧，拍了拍安在手边的一位火炮，“瑞图兄，只这几个土包，这大将军一发威，立时夷为平地。”
孔有德看着还在搬弄火炮的士兵，这些三四千斤重一位炮要十头牛拉还要制作坚固的炮车的大炮，可都是他们这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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