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你好,你好!”陈啸龙端着鸟笼,对这里面的一只八哥说着话,平日最喜说话的八哥今天却反常态,只把一双圆眼镜咕噜咕噜转着,就是不出声。
陈啸龙兜了几下觉得无趣,将鸟笼挂起来,罩上罩子,“来人啊!”
“奴婢在。”喜儿碎步上前,回话道。
“喜儿,去,吩咐下面准备渔具,等下我要出去钓鱼。”陈啸龙道。
喜儿轻声提醒道,“老爷,您忘了,您是不能……
“管他!再不出去走走,闷也闷死了。”陈啸龙抗议着。
“可是老爷,前些个宫里来人不是才说要您这些日子不要外出走动,多在府上歇着……
“那些个说的话,听听也便是了,你还当真了。”
喜儿见陈啸龙执意要出门,连忙拦在身前,“不管,爷您这两天无论如何不能出去,王公公特意差人来传的话,您怎么也得听。嗯,要是老爷是在太闷,奴婢陪老爷说说话,解解闷儿,却不能出去。”
陈啸龙听了,嘿嘿一笑,道:“你,怎么个陪法?”
喜儿脸蛋一红,啐道,“哼,就没个正经心思。”
“我说什么了?怎么就没有正经心思了?”陈啸龙笑道,“让他们把渔具备到花园里去,我在自家院子里,钓几尾鱼总不为过吧?”
“好。”
陈啸龙见喜儿听命下去,望着她的背影转过了回廊,才收了目光,从架子上取下鸟笼,去了罩子,继续逗弄起来。
……
“老爷!”
陈啸龙回身,见喜儿回来,正要答话,却见喜儿身后跟了个内官。那内官恭敬的来到近前,陈啸龙连忙拱手行礼,“郭公公,这是哪股风把您吹来了?怎么今儿有甚喜事?”便说着,边用眼光询问喜儿。见喜儿微微点头,明白银子已经给了。
便要请内官入座,那郭公公却语气急切道,“茶就不喝了,万岁爷正在宫里等着您哪,咱们快些走,别叫万岁爷等得急了!”
陈啸龙闻言,问道,“皇上召见我?”
“可不是么,万岁爷正等这您哪,咱们可快些走,别误了时辰。”
“郭公公,”陈啸龙拉了那内官,转了一步,顺手塞了一张银票在他怀里,俯在内官耳边,轻声问,“郭公公,咱们可是老交情了,您先透个风儿,皇上今儿召我作甚么?”
“哎哟,你可别添『乱』了,赶快走,皇上等着急.怎么,皇上召见,还能不去不成?这皇上的事,咱家一个作奴才的怎的知道?”内官看陈啸龙不挪步子,自己拽又不动,犹豫一下,悄悄的说,“得了,是万岁爷这段日子心情好着呢,放心,旁的啊,你也别问了,咱这就走吧。”
“喜儿,我入宫一趟。”说着,陈啸龙被内官拉着手,疾步朝门外走去。
“皇上似乎是要……
陈啸龙跟着郭公公疾步入宫,行至东暖阁门前,一个小内官远远瞧见,转身便入了屋内,不待陈啸龙走到门前,王承恩已经迎了出来,接过陈啸龙,“陈大人,快快快,万岁爷正等着您哪!”
陈啸龙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只能跟着后面小跑。
转进了屋内,皇上一身黑『色』便袍,正坐着批阅折子。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啸龙伏地叩首行礼。
见陈啸龙到了,皇帝略略笑笑,“爱卿平身。”
陈啸龙起身,低头视地,悄悄用余光打量一周,发现殿内除了皇上和几名内官,就只剩下自己了。
一个小内官端了个凳子上来,陈啸龙端端坐下。
“爱卿啊,”皇帝合上一份折子,顺手理了几份折子,抬起头来。
『操』劳过度使年轻的皇帝显得憔悴,仿佛已经步入了中年,只是眼底深处的倔强,仍然包含着一团烈火,中兴大明的欲念,始终在支撑着这疲惫的天子。
“陛下!”
皇帝沉沉地打量着眼前的陈啸龙,万历二十六年生,刚入不『惑』,可是瞧着,却似乎而立之年。
“爱卿,在京几年了?有十年么?”
陈啸龙算了算,十多年了,“回万岁,十余年了。”
“十余年啦!”皇帝舒一口气,“爱卿在京十余年,未曾探家,是朕考虑不周,让爱卿委屈了。”
陈啸龙低头听着,心里却念叨,我的家眷敢来京师么,我一个人,跑起来还利索些,解释道,“早年一人惯了,也未觉不适,况,在京事君,分内事,不敢劳陛下挂念。”
“呵呵,”皇帝微微笑着,王承恩给他上了一盘点心,皇帝从盘中取了半块,“拿去给爱卿尝尝,这壶茶也端去。”
陈啸龙忙起立躬身,“谢陛下!”
“坐,坐下说,不必拘礼,我君臣二人,多时不见,朕,甚是挂念啊!”说着,皇帝转头向王承恩问道,“前些个,让送去的些个物事办了么?”
“回万岁爷,茶和果品都已经送到陈大人府上了。”王承恩一面细心伺候着,一面回话道。
“那就好。”皇帝满意道,“爱卿啊。”
“在。”
“坐,坐下说。”见陈啸龙又站起身来,皇帝忙道。顿了一顿,道,“咳,朝中这班大臣中,就数文弱、彦演与卿,可体朕心啊。”
陈啸龙连忙推托道,“陛下登位,尽除『奸』党,朝野一新,能则进,庸者退,天下皆知陛下乃大明令主。况,近年来,杨大人‘四正『138看书网』’之策颇见成效,各处流贼渐次剿灭,建丑虽屡内犯,但辽西防线稳固,索其咽喉,使不得久留关内。待内『乱』一平,国家足食足兵,整饬一新,再兴兵出塞,则土蛮可平。陛下不必忧虑。”
虽然明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但是听陈啸龙说得这样轻松,皇帝仍不免心喜一下,“文弱攘外必先安内之策,颇遭朝臣非议,怎么?听爱卿的意思,却很赞同?”
“回陛下,杨大人熟读经书,又积岁林居,博涉文籍,多识先朝故事,曾主户部,又为地方大员,亦任过兵部侍郎,任内兢兢业业,朝廷栋梁,臣深敬之。”陈啸龙顺着皇帝的话头,先将杨嗣昌夸了一番,“杨阅历丰富,深晰海内虚耗已久,积弊甚重,无力两边作战,而建丑毕竟辽东小邦,不过贪图华夏物产丰饶,胸无大志,乃肩背之痛,流贼却蛊『惑』民心,劫掠州县,焚烧皇陵,狼子野心,实朝廷心腹之患,故而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之法。近年来,杨大人多所筹划,与地方督抚协同配合,剿贼颇见成效,当知杨大人筹谋得当,此,陛下之福,社稷之福。”
“嗯,朕早说,卿能体朕心啊。”当初杨鹤督师不利,下狱论死,时在山海关整饬兵备的杨嗣昌,三疏请代,愿替父赎罪。连连上疏,陈述平贼治国之策,深得圣心。只是他最初提到先安内,再攘外之策时,皇帝心中却很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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