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振华看看几个后辈,“现在,你们明白为父出兵辽东的意图了么?”
看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齐振华问齐荣轩:“荣轩,你以为呢?”
齐荣轩,看看齐振华,又看看几位兄弟,道:“父亲是说,朝廷应先安内,后攘外,而大伯来的消息说,皇上新提拔的杨大人似乎也是这个心思。只是,若要安内,辽局需稳固,关宁军如今只怕也是苦苦支撑,而朝廷财力有限,若拨往关内,恐怕动摇关门防御,咱们出兵辽东,为的是协助关宁军拖住建奴,免去朝廷后顾之忧,或者,朝廷还可抽调少量边军入关协剿,以助朝廷戡『乱』。”
“嗯,好!”齐振华看看齐定轩,再看看齐降龙,“降龙,你看呢?”
齐降龙看看齐荣轩,又看看齐振华,“荣轩所言当为父亲所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父亲或许还有其他的考虑。”
齐振华满意地点头道,“嗯,好,你说说看!”
“孩儿以为,父亲所述之安内而后攘外之策,当为今唯一切实可行者,方才荣轩说朝廷新用的杨大人似亦有此意,既是皇上新宠,只怕此策当会得到皇上首肯,洪总督剿匪多年,所部秦兵亦颇具战力,若的朝廷大力支持,当有佳音传来,如此,实乃咱们大明之幸,咱们协防辽东,也算是为朝廷进了一份力量。”齐降龙停一停,又道,“只是,正如父亲所言,朝廷无能,廷臣们各争私利,党同伐异,总督三边之洪总督固然能战,却也难保万一,朝廷如今乃灯枯油尽之势,受不得几次惊吓了,一旦功亏一篑,只怕后果难料。此外,关宁军如今多半是苦苦支撑,建奴何日破关君未可知,何况建奴入关,亦非辽西一路,若其由蒙古入塞,关宁军只怕也难以挽回,一旦建奴入关,不堪设想。而咱们虽称雄海上,却不惯陆战,却兵力淡薄,大『乱』来时只怕力不从心,而此时出兵辽东,协防关门之余,亦可历练士卒,以防不测!”
“嗯,还有么?”齐振华和齐降龙对视着,“还有么?”
齐降龙想一想,摇头道,“没有了!”
齐振华满意地笑笑,“降龙说的很好,看得很远!把担子交给你,为父放心了!”他又向着齐荣轩,“荣轩啊,这些年,你也很长进,很好,虽然比降龙还有不足,但也很正常,必经他年长一些,经历的事情也更多一些,好好努力。”
齐振华漫步到窗前,双手交握,面向屋外,心里念道,咳,为父,还盯着朝廷呐!虽然咱们家大业大,但为父,你们的大伯、三叔均非科甲出身,朝廷里有很多人,那些清流,看不起咱们,即便是皇上,在他心里,虽说招了安,供着朝廷,但咱们还是海盗,只是限于时局,不好拿咱们开刀!他日若是天下太平了,朝廷会怎么样,难以预料。咱们不造反,却也不能任人鱼肉,练好兵,他日真闹翻脸,咱们也不至于太被动。
他回头看看这些后辈,还是应该走走科举的路子,走正途在朝廷里有个位子,这样才好说话啊!
他走回床前坐下,十分认真地看着几个孩子,“今天,为父和你们说的,都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要牢记在心,不可稍有遗忘,却也莫要挂在口边。降龙!”
“是!父亲!”
“在陆上站得稳,才能在海上站得住,为父将这里交给你,也便是将咱们的身家『性』命,乃至大明的将来,交给你了,务必尽心竭力,不可稍有疏忽!粮饷军械你不必费心,为父会为你筹措妥当,明白么?”
“明白!”
这是一个开始,慢慢地,这些责任就要转由晚辈们继承了,想着这自己耗费半生经营起来的产业,将会渐渐交给他人,尽管他们是自己一手培养,而且原本便是为了继承家业的,齐振华还是感到了一种怅然,一种不舍。
如果不是这次以外,自己仍然年富力强,他一定会亲自带领千军万马,驰骋纵横,建立不世功勋。可惜,天意难为。这次创伤,在精神上并没有打击他的蓬勃的进取心,胜败,兵家常事,经历这次失败,他会走得更稳。但是身体的创伤,却将一个无情的事实摆在面前,在目前的医术环境下,朝不保夕的念头时刻笼罩着他。
他不知道今天睡下去,明天还能否睁开双眼。他必须尽快为身后事做一个妥当的安排,他必须,尽快让他们成长起来,趁自己还在,还不至于出现重大失误,让他们到各自的岗位上,尽快成熟。
考虑着身后种种可能的隐患,他端出父亲的威严,说,“为父老了,如今,为父将最重的担子交给了降龙,从今往后,为父还会将所有的事务慢慢都交给你们手上,今后,就要看你们小辈的能耐了。
古人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为父一直以来教导你们,要求你们要互相友爱,团结一心,今后,可是对你们的考验了!
你们中间,降龙最长,今天将最终的担子交给你,日后,也是要你来打理的!作为兄长你要善待弟弟们,从能力上说,你虽成熟,但你的这些弟弟们也各有所长,你要将兄弟们团结起来,扬长避短,各尽其用。
你们呢,也要尊重兄长,听其所命,不得稍有怠慢!
记住,家和万事兴啊!
为父之所以有今日的家业,正是因为与兄长、三弟同心同德,情同手足,一步步走过来的,你们也一定要齐心协力,同进退,共荣辱!而且不但你们几个要团结,经国以及你们其他的兄弟们,都要齐心协力,万万不可相互猜忌,反目成仇!
记下了么?”
“记下了,父亲!”
“好!那你们现在,荣轩、定轩、宝国,你们向兄长行礼!”
“是!”
几个孩子站起身来,跪在齐降龙面前,拜了几拜,齐降龙犹豫着,看着齐振华鼓励『性』地向他点了点头,便一一将他们托起,然后跪在齐振华面前,连连叩首,念道:“孩儿几近气绝,父亲大人金恩,得存此身,唯愿侍奉膝下,别无他求。而蒙不弃,十余载之养育栽培之恩莫不敢忘,逢此大难之时,托以重任,儿惶恐!然事关重大,情势不容推拒,必当殚精竭虑,不敢稍有疏慢。
而兄弟之情不忘,儿身为长兄,必以身作则,使兄弟团结,上下和睦,戮力同心,不敢稍存歪念,有违此言,儿,必遭天谴!”
齐振华满意地将齐降龙扶起来,坐下道,“好!兄弟同心,齐力断金。没有教为父失望!”
是啊,有什么比受阻相残更令他畏惧的呢?无数历史证明,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克的。在这个纷『乱』的局面下,皇太极的铁骑虎视眈眈地看着关内的大好河山,李自成默默地窥伺着皇帝的宝座,以及大明内部明争暗斗的混『乱』局面,让他这个屈居广东,不过握有数万兵卒的“粤海王”如何能不担心忧虑?
看吧,让时间证明其切,尽管一句话不代表一切,但是多少年来,他不断地教育,无论如何也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何况,这些『毛』头小子,在他眼里还嫩着呢,何况,他还有口气,既使出一点点状况,怕还是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天,塌不下来!
一瞥窗外,却见东方已经泛白,这才觉得有些困了,伤口也隐隐作痛起来,想想也没有什么好交代,便道:“天快亮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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