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条命?
他怒的不是沈世魁的死,而是齐振华的目无朝纲的态度。
皇帝的想法,自然也逃不出温体仁的鼓掌,要不然,打死他也不会为齐振华出头。陈啸龙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泰然处之。
但是皇帝总得有个台阶下吧!
“哼,他是助战么?他是助谁的阵?他是助着建酋杀朕大将!”皇帝的气还没有平息下去。
温体仁笑笑,道,“如沈世魁这等,何足惜?皇爷您看,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战报。
“呈上来!”
温体仁恭恭敬敬将战报交给内官,皇帝带着怒火,刚看了两个字,面『色』就变了,“捷报?”他将战报看完,脸上立刻挂起了笑容,“好,好好!齐振华果然不负朕忘啊!一出手,就是大捷,将丢掉的旅顺又夺回来了,好啊!”
“皇爷!”温体仁叫道。
“哼!你倒是沉得住气,这会才给朕看!”皇帝虽然故作愤怒,但是,傻子也看出来这变化了。
温体仁道:“皇爷息怒,臣也是今日才看到的!”
齐振华夺了东江,自然将消息封锁,这茫茫海上,以他的手段,也不困难。他在给陈啸龙的密信里就告诉他,不久之后他会攻占旅顺,届时将请罪书与捷报一道发来,这段日子里,则让陈啸龙先做准备。
这消息,温体仁自然是知道的。他之所以不先放出,却有另外的用意。
“皇上,陈大人,齐大将军是真心为国的,当初臣保荐齐将军出兵,一则看重他的用兵之才,而来也是深知其之城之心。可惜朝内总有些人,不以朝廷大局为重,图以党争为能事,不念皇爷屡犯训导之意。此次群起而攻之,表面弹劾齐将军,实则是冲着臣来的!”温体仁带着哭腔道。
“者和你有什么关系?”皇帝却全然忘记刚才训斥温体仁的言辞了。
“臣本愚钝,皇上不知臣笨而委以重任,边患未平,民『乱』四起,臣虽殚精竭虑以求化解而不见效,臣万死不能塞责。然而臣虽愚笨无知,但票拟时却不说假话,齐将军有意报效,自然秉公处理,听凭圣断。只是做事之人难免小错,为人诟病。齐将军在奏疏上言明实情,齐将军若果有反心,何必上表谢罪?当初又何必提兵援辽呢?却有人恶意曲解,这不是借题发挥又是何意?若非齐将军捷报传来,以示忠心赤胆,则臣……说这竟哭了起来。
皇帝看他趴在地上哭诉的模样,笑道,“好了!起来吧,齐振华之忠心,卿之赤诚,朕自然明了。爱卿竭力为公,何忧闲言诋毁?”
温体仁也不敢把戏演得过了,从地上爬起来,皇帝看看他,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陈啸龙,“陈爱卿,平身吧!”
“臣不敢!”
“平身吧!”
“谢主隆恩!”陈啸龙要站起身子,却两只膝盖因违跪得久了,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内官连忙上来将他抚起。
“嗯,还是二位爱卿啊!”旅顺的捷报,那时比什么都能让皇帝开心的。“爱卿?”他看着温体仁,“齐将军立了大功,你看该如何奖赏啊?”
温体仁擦干了眼泪,“齐将军此乃数年来之一大捷,前后斩首五千余级,臣以为应当重赏,嗯,具体如何封赏,还是有皇爷圣断!”
“陈爱卿呢?”
陈啸龙扑通又跪下地去,皇帝连忙让内官把他架起来,“爱卿站着说话。”
“谢皇上!”陈啸龙恭敬道,“愚弟虽有战功,而其罪已不能免,还望皇爷秉公裁断!”
“嗯,陈爱卿终究是明理之人,齐爱卿之将才朕十分欣赏,只是沈将军之死,他也难辞其咎,这样,功罪相抵,朕不加追究,着其留驻东江,戴罪立功吧!”
……
十四日,齐振华在议事厅的沙盘前,齐定轩跨步进来,道“先生”。
“如何?”齐振华问道。
“海上有三逆的战船向云从岛靠来。”
齐振华听了,看着沙盘,“他们发现我军主力了么?”
“应该没有,我军偃旗息鼓,而且最近也没有建奴的船只出没。”齐定轩道。
建奴既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云从岛,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出兵,出兵多少,那么这三顺王前来,恐怕另有深意,进攻是假,刺探是真,齐振华看着海图,“建奴前锋到何处了?”
“暂时没有消息。”
齐振华盘算一下,“三逆来了多少船只?”
“大小船只三十来条。”
“命广戊、广已号出海,捉几个舌头回来便是,不可恋战,若三逆靠近,便以火炮却之,其他各部不得声张,违令者斩!”齐振华道。
“是!”
挂着“孔”、“耿”、“尚”字大旗的三十来条小船,驾着风,由朝鲜海岸向云从岛扑来,尽管广戊、广已号不过是四百料战船,但是在三逆的面前,仍然如同猛虎逗小猫一般威武。为了防备敌人纵火,两只船组成单纵队,与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用舷侧的千斤佛郎机铳轰隆轰隆地开火,打击敌人。
那几条小船,面对这样的强敌,却并没有退缩,而是步步紧『逼』,向这边压上来。既然敌人不知好歹,广戊号调转船头,带领广已号向敌人松散的船队冲了上去。
哗啦一声,一条小船躲闪不及在广戌号船前被一分为二,仓皇中,水手们纷纷落水。广已号的炮火也击中一条小船。水手们跳上靠近的一条被火炮击伤的小船,三两下捉起几个俘虏,又飘回船上。广戊、广已见任务完成,便大摇大摆从敌阵中穿了出去。
这时候,小船已经靠近了海岸,岸上的火炮也发起火来,由十几条小船被击中,其余的残兵不敢恋战,掉头逃回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齐定轩从审讯室中出来,回到齐振华的议事厅,将领们都在。
“怎么样?”
“先生。几个俘虏口供,建酋先在定州驻扎,其前锋共三批兵马约精骑四千余人,已急驱王京,先头部队早在十日前便已出发了,最后一批岳托、杨古利部三千人马在五日前出发。现在恐怕已经抵达王京城下了!”
齐振华看着地图,“皇太极将部队分作两部,前锋四千或已经抵达王京,而主力仍在七百里之后,嗯!”
“大帅!”戴衍功道,“如此看来,皇太极之意乃在『逼』和啊!”
“嗯!”齐振华不说话,只是看着沙盘。
“四千骑兵如此迅速南下,石廷柱部汉军尚在后方,三逆则来云从,其前锋必不携火炮,朝鲜南汉山城守兵应在一二万人,火炮、弓矢粮草齐备,建奴的四千骑兵断然不能拔得此城。末将以为,皇太极必然料定我军将来援助,其前锋乃为敲山震虎,恫吓朝鲜,主力是防备我军的。”戴衍功道。
齐振华点头同意,“嗯,皇太极攻打旅顺的可能应该不大,上次黄龙兵败一是兵力空虚,二来乃以火器弹『药』不足,水军尽处疏于防范,被建虏抄了后路。如今黄金山炮台、西官山炮台已完工,与旅顺相互呼应,又有镇远号等护卫,建奴绝无得手可能。皇太极也不是莽夫,对他最有利的,莫过于我军登岸失去城堡保护,他在以骑兵突实打击,故而,他攻打旅顺的可能不大。”
“高丽棒子懦弱无能,皇太极想恐吓他们,迫使其就范,若我军未来,则其降伏朝鲜,目的便已达到,若我军登陆援救,同样正中其下怀。三逆此番讨阵,当时侦探虚实来了。”粟知昌道。
“嗯,本帅以为,既然大家都有意开战,我们也不必逃避,还是那句话,仗是打出来的,经验也是打出来的,只要我军扬长避短,建奴并不可怕!”齐振华作一作动员,“衍功,命令部队准备出发,云从岛原有守兵一千,再留下一千协防,齐荣轩镇守,抽调广戊、广已留守,由广戊管带徐振鹏统驭,广已管带宋文翙辅之,由齐荣轩节制。其余战船由建文管带曹嘉祥统帅,粟知昌抽调船只运送步军一千随行,先往汉江出海口游弋,造成声势,不要登陆,若也不要交战,只要皇太极知道本帅大军到了便了。”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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