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
他将孔有德等叫来,问他们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将一股部队运到旅顺南部登岸,但是孔有德想着海面上齐振华的舰船利炮,哪里还有胆量?多多表现他自然是愿意,但是也不能做这种毫无希望的傻事啊。
最可恶的是,这旅顺堡南联大海,即攻不得,又围不得,敌人可以从海上源源不断地获得各种物资的补给,而自己反倒要面临严峻的后勤问题——辽南多年的荒弃,这里很难就地补给粮草,包括火yao在内,都要从数百里外的盖州运来。
他也尝试派遣一小股部队从侧翼靠近,想出其不意地攀上城头,打开城门,但是城内的戒备十分森严,根本不能靠近。而他从两面同时进攻的尝试也迅速被瓦解了,他派出的由西南方向靠近的部队——他对于齐振华海上的力量仍然将信将疑,孔有德的水军更多的也只是接舷作战或者其道运兵的作用,而且 这些日子他也没有看过那些海面上的庞然大物的作用,他发现旅顺堡的火炮基本集中在面对西北的方向,于是派遣部队利用山体的掩护,绕道旅顺西南方向,意图两面夹击,——但万瑜琛的炮火,立刻将这些无知的家伙炸回了老家,皇太极也是见多识广了,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数十位大炮齐鸣,那种震天撼地的气势,连他远在数里之外的坐骑都经受不住——也只有叹息得份了。
在旅顺城外徘徊数日之后,皇太极有一次在大明军队的面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现在没有经历在这样的小城堡面前浪费兵力,他已经折损了两千多名士兵,而克城仍遥遥无期。但是他在战斗中也看穿了这些明军的弱点,那就是完全没有胆量出击,根据范文程的说法,就是城内几乎完全没有马军。
那这样的队伍,在原野上,当失去了城墙的保护,皇太极是有自信将他们彻底击碎的。为了防范这支队伍的『骚』扰,他决定继续采用老办法——迁界——将辽南四百里的土地继续荒弃,只在福州屯扎大军,而这里,继续用烽火台监视起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以动用他的精锐骑兵,将之击溃。
……
齐振华的胜利,却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荣光,正如皇太极在劝降信中说到的,沈世魁的死,一传到京城,便成为朝廷内互相攻击的借口。他向朝廷的奏报一到京,便引起千般浪『潮』,奏章雪花一样飘到皇帝手中,有主张安抚齐振华让他继续为国效力的,但更多的,则是空喊口号要严惩不贷。
皇帝在愤怒之下,自然饶不了齐振华的兄长,陈啸龙了。
气恼的皇帝在暖阁内冷冷地看着陈啸龙,两边的几位大臣则是默不作声。
对于皇帝的怒气,陈啸龙却并不回应,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任他撒气。皇帝看陈啸龙一点悔意都没有,将岸上的文书丢了下来,砸在陈啸龙面前,“你倒是看看!看看!啊?看看你的那个好弟弟,什么用兵如神,什么报效国家。啊?是啊,他是用兵如神地杀了朕的封疆大吏!他报销的是谁?是朕还是皇太极?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造反么?”
陈啸龙跪在地上,不说话,却趁皇帝不注意,偷偷用眼睛瞟了一下边上的温体仁。
这温体仁感受到陈啸龙的目光,稍微等了片刻,上前道:“皇爷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啊?当初推荐派齐振华赴辽东的,就是你的主意,你也跑不了干系。”皇帝指着温体仁的鼻子骂道。
这话不假,事实上齐振华向陈啸龙表示有赴辽之意后,陈啸龙便是通过温体仁使这成为现实的。
当年陈啸龙赴京之本意,便是要通过经营朝臣,使兄弟们得到更多的名正言顺的机会。抵京以来,自然是不遗余力,培植势力。赴京伊始,他便充分考察各官员,将这温体仁定做主力争取之列。
这温体仁,字长卿,浙江人士,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及第,历任庶吉士、修编,累官吏部侍郎。此人功于心计,天启七年信王登基,他便看出这年轻的新主子极恶党争。而当时扳道阉党后,得以平反的东林党人,却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一群体整理朝政,揽得大权,实施他们的一套想法,岂不知,却恰恰犯了皇帝的忌讳,种下失败的种子。
为了重新组织『政府』,皇帝在当年下令公推首辅,刚刚翻案的东林党自然处在十分显赫的地位,其党魁钱谦益不负众望地被推选出来,而温体仁便和另一个战友周延儒,却是顺着皇帝的『性』子,先是放风说钱谦益『操』纵了会推,向皇上吹风钱谦益植党,又翻出天启元年浙江乡试的科场旧案,使崇祯帝相信钱谦益的人品有问题,而且有植党嫌疑,成功地最终导致钱谦益丢官,打击了东林的势力,并同时取得了崇祯帝对自己的信任。
但是当时皇帝更看重周侍郎周延儒,由于他也在钱谦益入阁问题上也让皇帝十分满意,周延儒便于崇祯元年十二月入阁,还担任了内阁首辅之要职。而温体仁则于次年六月先后入阁,但只是东阁大学士,位在周延儒之下。入阁之后,温体仁不能满足位居周延儒之下的地位,想取而代之。
而周延儒也不是没有把柄,他的姻亲陈于泰在殿试中被点为第一;他引用的登莱巡抚孙元化出了大变故,其所收留的东将旧将孔有德、耿仲明在山东叛『乱』,震惊朝野;周延儒的家人被破例提升,又在原籍有种种不法行为而激起民变;甚至还有传言说他受了陕西义军首领神一魁的巨贿等等。温体仁在幕后指使党羽借此攻击,一时舆论大哗。此时与温体仁关系密切的宣府监视太监王坤,又以陈于泰之事狠狠参了周延儒一本。最终周延儒于崇祯六年被赶下了台,温体仁也就当仁不让地做了首辅。
而这一切,陈啸龙和他的眼线自然看在眼里。周延儒即能讨皇帝开心,在这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大明官场里,实际也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官员,陈啸龙便竭力结交,只是一直也没有用他做什么事情,但是这次,却终于派上用场。
温体仁作人圆滑,陈啸龙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接近他,先是银弹攻势,接着便是将齐振华在岭南的种种功绩和温体仁靠上边,尤其是料罗湾大捷,更是让温体仁好好风光了一把。皇帝本来就有意让齐振华、郑芝龙这样的人北上援辽,陈啸龙再一扇风,温体仁便自以为顺着圣意把事情办了。
齐振华做掉了沈世魁当日便差人通知了陈啸龙,让他在朝中斡旋,陈啸龙自然便找了温体仁,让他出头。温体仁听了吓得当场便是两腿筛糠,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推荐和批准齐振华的,他出了很多力气,如今齐振华要是完了,他自然逃不过干系。
温体仁上前将地上的册子一一拾起,放回案上,又将其中的一本拿来看看。“皇上。”
皇帝怒目相向地看这温体仁,温体仁平静地说,“皇上,据臣所知,这沈世魁之死,实属咎由自取。”
“嗯?你倒是给朕说明白了!不然有你的好看!”
“回皇爷,自逆督阴斩『毛』帅,使东江崩坏以来,东江余众无人节制,各自用兵自重,据臣所知,孔有德、耿仲明之叛,乃继任总兵黄龙所『逼』,尚可喜之叛则是沈世魁所『逼』。此类莽夫提兵在外,不知检点,贪墨粮饷,黄龙即因此激起兵变。沈世魁变本加厉,闹得东江人心惶惶。”温体仁将此前早已编好的辞令不急不缓说出来,“齐将军奉皇命,出兵助战,行至东江,本愿登岛拜访,沈世魁竟阴使人埋伏,意欲加害。齐将军这才不得已将之拿下。齐将军本已将其解回京城,听凭圣断,但东江士卒群情激奋,竟将其打死,齐将军的奏章也写得清楚,如何使这些人所说之龌龊?”
皇帝听着温体仁的辩解,依旧怒着:“哼!那是齐振华为自己开脱。”
“皇爷,齐将军精忠报国,料罗湾一战大败红『毛』,又诚心报效辅辽助战,沈世魁死不足惜啊!陛下!”温体仁看着皇帝。
皇帝也看出他的意思,这沈世魁死了,几十万两的粮饷也免了,齐振华花自家钱,为朝廷打仗,也是好事。这些他都知道,可是,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也算是有御赐尚方剑,齐振华呢?沈世魁要害齐振华,他相信,齐振华如此有钱,沈世魁怎能不眼红心跳。可是你齐振华既然制得住沈世魁,难道就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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