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辫子兵从南门进了城,士兵们将他们所携带的武器全部取走,然后带着他们进了齐振华的大堂。使者所带来的士兵被留在门外,只有使者自己进了堂内。
大堂之上,高悬“精忠报国”大匾,两边各坐着一列将领,匾下桌案后的一人,面目俊秀,身着青布长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瞧不出一丝的杀气,但是他知道,这应该便是齐振华了!
“这位便是建酋的信使么?”齐振华问道。
“俺乃大金汗特使,却不知您口中的建酋为何物!”
这是这还在为自己的主子辩护,齐振华不去与他理论,笑着问道:“使者贵姓啊!”
“免贵,姓范!”那人回答道。
齐振华点头作了然状,“想必是建酋帐下的范大学士喽!”
“不敢!”
“听闻范大学士,才高八斗,又是名门之后,似乎是范仲淹范大人的后人,可有此事?”
“大将军打听得确实仔细啊!”
“哈哈!”齐振华将话语转向自己的将领们,“范大人为了汉家江山,是进亦忧退亦忧,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言,可谓精辟,只是范大人教子无方,生个后人却去给蛮夷充作鹰犬,他老人家地下有知,恐怕死不瞑目啊!不知范大学士,百年之后,尚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么?”
“哈哈哈哈!汉『奸』!”
“走狗!”
面对他们的侮辱,范文程并不脸红,只是等他们笑得过了,才道:“人云粤海王如何了得,今日一见,大将军之器量,不过尔尔么!”
齐振华听了,笑笑道,“你不用想着激将之计,更不用幻想说服本帅。本帅生为汉家臣,死乃汉家鬼,不会中途变节,为异族之犬奴。若是,皇太极有意归顺我大明,本帅倒还有点兴趣。”
“哈哈!大将军说笑了,如今大明日颓,败亡之像尽显,而我大金却蒸蒸日上,国运昌隆,征蒙古,降朝鲜,累破边塞,蹂躏南朝,便是要降也是南朝降我大金才是!大将军怎的说反了?”范文程哧笑道,“如今,我八旗劲旅云集城下,旅顺旦夕可下,本使前来,是为大将军着想啊!”
“呵呵,范学士说笑了!”齐振华诚心要范文程出丑,戏弄他道,“皇太极派你来,无非是劝降一事,本帅将所俘之一千七八百奴尽斩于城下,以示决心,我煌煌天朝,安能背弃祖宗,如你这般?”齐振华高傲地侮辱他道。
“大将军也是识兵之人,亦为胆识之士,岂不闻天道?如今大明失道,大金将兴,种种征兆已显于眼前,大将军偷袭旅顺,偶一得手,难道以为能阻挡我八旗劲旅破关南下么?袁崇焕有识之人,南朝第一督帅,且不能与我大金相抗,大将军却有这等能耐?”范文程回道。
“袁崇焕?哼,他如何能与我家大帅相提并论?”立在一边的齐定轩申斥道,“他当年打死老建酋的红夷大炮,尚乃我家将军所赠,其所部『操』炮之兵尽皆我家将军遣人教习,何况此人心胸狭隘,范学士也恁地不明事理了!”
“定轩!让他把这出戏唱完嘛!”齐振华打趣道,“袁崇焕不听我劝,兵败身死,这些奴才们怎地知晓?”齐振华又向范文程道,“好了,将皇太极的劝降书拿来本帅看看,倒是说了些什么。”
范文程见齐振华要看书信,不明其意,踌躇间,他怀中的文书却已然被取走摊开,“定轩,念!”
齐定轩先大致看看,然后清清嗓子,道:
“金国汗致书齐将军幕府暨众将军。
天道有常,大明失德天下离心,天命已在大金,天命以来,大金横扫关外,而南朝不能相抗者,虽袁崇焕奋起抵抗,可惜朝纲崩坏不能复振,袁帅即亡,南朝亦无人矣。辽东诸将人人思归,『毛』帅亡故,麾下皆来我国,而本汗待之以诚,孔、耿、尚等皆位列公卿,待之如上宾。而祖帅降而复叛,本汗仍虚位以待,不计前嫌。
大将军为明国皇帝夺我旅顺,虽杀我将士,实系忠义报国之举,本汗感佩将军谋略高明,体念大将军之苦心,并不怪罪。惟望将军能体本汗致至诚之心。
今流寇中原,土宇凋残,朝廷无还手之力,败亡之相将军已目击矣,覆亡不过旦夕之间。大将军崛起东南,雄霸海上,亦人杰也,尔国之『奸』佞当道,功则不赏罪而不罚,将军用兵如神,而主庸臣昏,又能建功立业乎?
而我大金,上下同心,雄兵百万,祖帅已败亦,辽西之陷没,亦旦夕之事,取山海入中土,又谁人能抗?时事若此,大将军一人之力,其奈之何哉?
汉人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择良木而栖者,大将军之威名振四海,所来也,又在孔、耿之上矣。而保全亲戚,子孙荣耀,富贵万代可保矣!本汗之来也,雄兵十万,旅顺危如累卵,本汗惜将军之材,不念其他,企盼之心赤诚,而将军不于此时翻然悔悟,归顺我国,劳我士马,迟我时日,彼时虽降,何足重尔?
明国朝堂之上,诸臣不以国家为念,图持党争,将军擅杀东江总兵之罪,纵有千般理由,而中朝岂能体谅?尔国皇帝稚嫩,忠『奸』不辩,事理不分,焉有轻恕之理耶?
本汗以真情反复开谕,归我之念,诚宜早定,望将军其熟虑而深思之。”
齐振华听完,向范文程道,“若此文发自皇太极之真心,”
“自然……
齐振华伸手不让范文程『插』话,续道,“那他也算是一代雄主,有心胸,有气度,你投了他,也算是得了良木了。本帅相信,在皇太极帐前效力,建功立业绝非难事,不过,本帅也说了,本帅生作汉人,便断无投靠异族之理,汉人的江山,也决不能丧在蛮夷手中。你不畏艰险,送来书信,本帅极为佩服,不过,恐怕你是要空手而归了。”
范文程『插』空道,“将军所称,不过『惑』与华夷之偏见。天下之事,以民为天,庙堂之君无论满汉,而南朝生灵涂炭,存之何用?……
“好了!范章京,本帅不与你探讨这些大道理,本帅只要记得,本帅乃大明臣子,华夏子孙,皇太极既是雄主,胜吾皇千倍,也断无投靠之理,民族大义,乃做人之根本。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罢!”
范文程多少有些不死心,齐振华见他没有去意,“送客!”两名士兵便上来带他出门。
范文程道,“大将军!果然不降?”
“送客!”
明白齐振华并无投顺之心,将走两步,范文程又转过头来,道:“大将军,你盛赞我汗贬抑明帝,又擅杀镇守大将,就不怕皇上怪罪?”
齐振华哈哈大笑,“吾皇嘛,呵呵,范章京你倒是看看,本帅帐内可有监臣?”
范文程仔细翻遍一番,似懂非懂地说:“大将军亦人杰也!告辞!”
……
“轰隆!轰隆!”
旅顺城下,炮声隆隆,招降失败后的皇太极亲自指挥向旅顺堡的进攻。
尽管得到了粟知昌从云从岛运回来的一千援兵,但是齐振华仍然不敢出城与建州兵对阵,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火枪手数量太少,既是将全部四千人列开阵形,皇太极发狠地冲锋起来,就是能够顶住,也会损失惨重,而他现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损失的。何况为了保证云从岛的安全,他还必须将一千精兵留下驻守。
皇太极的后续部队也已经抵达了,但都是些骑兵,除去与他同来的,又到了三千骑兵和两千步兵。只是,面对旅顺城上密集的炮火,皇太极亲自督阵也并不能有任何实际的效果。
当然,战斗还是相当激烈,孔有德、耿仲明与尚可喜的炮手都是在葡人炮手的指点下,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的,比较系统地掌握了铳规铳尺的使用技巧,发炮明显比石廷柱的手下强得多,但是他们也只敢架在山头响两声。
而由于距离太远,准确度也并不能有显著的提高,仍然有很多炮子落在城前的空地上,为了避免伤到冲锋部队,每每到了冲锋的时候,炮火便要停止。这时候,城头的炮火便开始发威,将不要命的辫子兵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面对这样『自杀』一般的进攻,皇太极也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