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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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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谨慎的齐振华不太愿意在郑芝龙的地盘逗留太久,也不太愿意同邹维琏打交道,这个大人终究是不能融入到岭南的土地的。于是便以协助防御的借口,将船队开到中左北部的刘五店附近抛锚。由于损失惨重,而郑芝龙又需要时间以重振武装,在面对红『毛』大规模进攻时并不能提供强有力的支援,泉南游击张永产和同安知县熊汝霖对齐振华的到来,都十分欣慰,隔三差五便安排劳军,将一些新鲜蔬菜瓜果牛羊牲畜送来船上,张永产与熊汝霖也常常在齐振华的座舰上作客,与他拉进关系。

    普特曼斯提出的条件是自由贸易,而邹维琏的要求则是退出外洋,完全是鸡同鸭讲,没有成功的可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自以为福建水师已经收到致命打击,普特曼斯也便有恃无恐地造沿海作恶,对邹维琏的回复,只字不回,却继续在四处劫掠。

    普特曼斯也是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将,深知孤军深入绝无可能给明国以致命打击,他只是希望以有限的战争,造成一种压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并没有将战事扩大,只是在福建沿海游弋,但是当他发现这种小规模的『骚』扰并不能达到目的,便在七月初八,又将的船队拉到厦门海面。

    齐振华得知红『毛』来犯之时,碰巧张永产正在齐振华的座舰上劳军,虽然张永产的炮舰损失殆尽,纵火船却还颇具战力,齐振华便有心给兄弟部队开开眼界,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提议与张永产立刻出海迎敌。

    但是由于哨探的报告不够详细,齐振华并没有料到刘香的船队竟然没有出现,当他发现眼前只有红『毛』的十三条主力战船以及几条小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一个聚歼红『毛』的天赐良机。

    普特曼斯也是大吃一惊,他此来厦门本来想在给福建地方『政府』再施加一些压力,迫使他们就翻,但是此时他却一支强大的舰队横在眼前,他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自己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齐振华已经介入进来了。

    普特曼斯向明国提出贸易要求,得到的回复却是要先退回外海,自然不满意。而多日来,虽然遭到郑芝龙小船的『骚』扰,感到抵抗力量的压力,但是齐振华给他的书信他并没有收到,齐振华赴闽的消息又比较隐蔽,他并不知道齐振华已经介入,并且正率领舰队驻在厦门。

    普特曼斯知道不能力敌,立刻命令舰队调转船头,向外海撤离,齐振华则命令船队鼓足风帆追敢敌人。可惜由于准备不足,尽管齐振华咬住普特曼斯追了两昼夜,但是除了在仅有的一次短暂接触中,击沉了红『毛』一只炮舰外,普特曼斯仍然巧妙地摆脱了纠缠。而齐振华也付出了一条八百料战船沉没的代价――在炮战中,红『毛』的炮弹击中火yao库,船只被由中央炸断,全船仅有数人生还。

    而折损了一只主力战船的普特曼斯在海上游弋二十余日,也不敢再攻厦门,于是转而从料罗湾进窥海澄境。只是此时东南沿海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他不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被海澄知县梁兆阳率兵夜袭,三只小船被烧毁,五只被俘。

    就战事开始以来,除了偷袭得手以外,事实上在与明军的战斗中,并没有获得一次像样的胜利,而当本来想恐吓福建当局的普特曼斯发现齐振华介入时,更加顿感胜利希望渺茫。便开始考虑撤兵的可能,但是由于补给不充足,风向也不对,他没有足够的食物直接返回巴达维亚,往福摩萨撤退又担心澎湖守军的袭击,而实际上即使想去福摩萨现在也是不现实的,在这里生活多年以后,他对附近的环境也有相当深刻地认识,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海峡中将是台风肆虐,由于航路中没有可靠的抛泊地,此时返航,无异于『自杀』。

    他必须先补给一些物资,又需要避开台风。于是他将舰队重新驶入近海,但是每每登岸便要付出死亡的代价,而掠夺的食物远远不够航行所必须,还要时刻提防敌人舰队的包围――这些东方土著,不应该说东方魔鬼,根本不知道死亡的威胁,即使冒着密集而猛烈的炮火,依然义无反顾地划着纵火船向前冲,全然没有畏惧之心。

    这时,他想起来邹维琏的那封信了,他将通事叫来,明白这位官员是福建最高长官,那么,他的承诺或许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自以为善于权术的普特曼斯将船队重新由刘香的带领下,在南澳附近避开与敌人舰队的接触,同时强行命令那个被割掉耳朵的通事带着书信往福建去。

    普特曼斯很快收到了两封回信,分别是齐振华和郑芝龙的,两封书信一前一后,各开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齐振华向他提议,如果他离开,并赔偿那条被击沉的战舰,他可以既往不咎地贸易,虽然不能直接往广州贸易,但是可以派两到三人长驻广州,处理贸易事务,并雇佣船只直接运出。而数日之后,郑芝龙的书信也到了,并带来一些补给品,信上说如果他愿意赔偿战争损失,他愿意扩大与他的贸易,更准予他的船只去南安贸易,但是前提是撤离沿海。

    普特曼斯发动脑筋猜测这两封信的用意。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这些狡猾的东方土著的鬼蜮伎俩,但是贪婪的欲念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很快否定了这种念头,而联想到齐振华与郑芝龙在贸易问题上的分歧,以及之间的恩怨,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两方都希望拉拢自己。

    毕竟他们都没有能力将贸易扩展到远处,在贸易方面,他们也都有赖于东印度公司的网络。齐振华如果希望能够继续垄断南洋的贸易,而郑芝龙则需要自己为他提供火炮、船只以即扩大贸易利益,则都离不不开东印度公司的配合。

    他又派哨探打听到齐振华已经将船队带离郑芝龙的地盘,到粤东驻扎了。这便更证明他们之间事实上存在着巨大的分歧。既然如此,他何不与他们周旋下去?

    普特曼斯却不知道,在权术上,他又如何是齐振华和郑芝龙的对手。

    这完全是齐振华和郑芝龙的小伎俩。齐振华与郑芝龙又共同的立场,便是贸易,必须经由其手,决无自由贸易之可能。而齐振华需要为今后的贸易谈判增添讨价还价的砝码,故而铁了心要彻底击垮东印度公司的战斗意志,消灭这支远征军则是他梦寐以求的天赐良机。而蒙受巨大损失的郑芝龙需要这场战争,巩固自己在福建的地位,打击勾结外夷的一干海盗,并且借机获得齐振华的火炮援助尽快恢复元气。

    对于普特曼斯的心思,他们都猜得透彻,分别写信,抛出不同的诱饵,便是要让他犹豫,不要逃回台湾,当台风平息之时,即雄兵出战之日。而在风暴,水土不服以及补给匮乏的多重折磨下,那时的普特曼斯,将不过是一只病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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