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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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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今盛暑天,只穿着轻便衣物,见齐振华有此一问,苦一声:“咳!”

    齐振华口上如此问,心下却十分了然。这位新任的巡抚大人叫邹维琏,字德辉,号匪石,江西宜丰人。与一般庸碌不同,这位邹大人却是一位高风亮节,忠君爱国的官员。幼年丧父,与母相依为命,以上山砍柴聊以度日,而其机敏好学,家贫无数便向邻居借阅,往往隔日而还,邻人以为其读书不精,尝以一旧册考之,谁知竟能成诵,方知其聪慧。至十九便补博士弟子,万历三十一年举于乡,三十五年成进士,即授福建延平府推官。一到任,便将十多年来积压疑难案件,迅速剖析判断,囹圄一空。时巡抚袁一骥与布政使有隙,欲罗织其罪,邹大人多所匡救,以去就力争。监司又想为袁一骥立生祠,维琏又极力阻止。延平郡旧有龟山、豫章、延平三先生祠,并祀朱考亭,年久失修,邹大人亦修葺一新,并于祠旁创立书院,聘请学者前来讲学,使未化之山区,风气大开,深受百姓称道。

    回京后,因闻阉党恶名,而与东林交,被贬出,直到崇祯年间反正。郑芝龙就抚后南征北讨剿灭海盗,时任熊文灿沾了光彩,擢为两广总督,五年,熊文灿离任后,便提升邹维琏为右佥都御史代熊文灿巡抚福建。

    他到任伊始,即深入实地,检查海防情况。发现“将弁纪律久弛,卒伍单弱,营垒空设,战舰全虚。”便召集海防文官武将查究,大修战舰,募善『操』水者补其额,于民壮中选拔精勇者加以训练;又在五虎门增设游击一员,以固省会门户。同时筹兵计饷,修葺营垒,百废俱兴。

    但是,邹维琏毕竟是内陆出身,虽然兢兢业业,却在两个问题上犯了大错。其整饬边防,维护海疆固然有功,只是他却是主张海禁的,将海疆不靖与贸易挂上钩来,这就使他同当地地方利益站在了对立面,此其一。东南不比北方,各有豪族,如福建郑家,广东粤党,皆一方豪杰,地方运转全『操』其手,外来官吏只身一人,纵有天命又能何为?何况当下朝纲日坏,建部民『乱』搅得皇都不宁,朝廷又如何约束得了东南的事情。而邹维琏因为郑芝龙经营贸易,欲约束与他,又为人刚直不与之交,仅在公事上差遣郑芝龙剿灭匪类,与郑芝龙不能相交,则为其另一失误。

    而说起来,郑芝龙此次遭劫,实与邹维琏难脱干系。郑芝龙早在去年齐振华羞辱红『毛』使节时,便知道以红『毛』得脾『性』绝难作罢,而他本想观虎相争坐收渔利的。恰巧去年十月刘贼联络夷寇,统贼万余,乘舟突围小埕、攻定海,邹维琏星夜赶至连江督战,实已大获全胜,刘贼几擒复脱,远遁无踪。又在青山澳、白犬、黑水洋等处奏凯,福建匪患已略平。

    又有剿山贼郑蛟精、九狼星、叶袄婆等聚在铜鼓嶂,刘贼亦逃至粤东,邹维琏却又差他前去征缴,虽获胜却也致使战船破损,不得不回港修整。谁知邹维琏又听到刘香欲犯浙江的传言,要他郑芝龙往福宁堵截,驻守中左的泉南游击张永产也去了泉州料理器械备征讨,导致中左空虚,让红『毛』烧了个家底朝天。即无私交,这种灾难,郑芝龙在心里自然更是恼他邹维琏。

    ……

    邹维琏将补服梳理板正,在临时行辕内升帐议事,郑芝龙也换上官服,与一般将军们前往,齐振华是广东的将军,不受邹维琏节支,却用不到到场,只在船上等着――齐振华自己也不放心踏上福建的土地。

    邹维琏着实是个干练的人才,一开场,便晓谕诸将,不许再谈“互市”二字,表达誓以一身拼死当夷的决心,而后,便将郑芝龙独招入后帐,与之促膝而谈,面上全然一般爱将重武的表情,一开口便说道:“今日之事,本部台与将军可谓同舟共济矣!驱逐红『毛』,如同海上行舟,掌舵者与调帆者须如心脑手足一般,必当处处协调乃可。稍有差池,必无生理矣!”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我深受皇恩,保土安民为我辈本职,个人得失已在其次,这‘祸国殃民’之名却如何担当!”尽是披肝沥胆的言语。

    郑芝龙本是江湖汉子,见巡抚大人如此坦诚,也多少被其感动,心里的郁结多少化开了些,多少有些激动,道:“大人之言,飞黄如何堪受?元年受抚之时,飞黄曾有誓言,愿率领众弟兄报的福建海疆安宁,纵然身死亦无所憾。逐夷之事,责无旁贷。今日老大人耳提面命,非死战求胜,何以为人?”

    邹维琏见郑芝龙言语凿凿,以为其男儿血『性』所感染,紧握郑芝龙手道,“将军如此忠义,邹某便安心了!”

    郑芝龙渐渐冷静下来,觉得这话不能说得太满,又道:“老大人身负闽省百姓安危,末将却也有几句话需得言明。”

    “将军快讲!”

    “红『毛』突袭中左,张将军五只战船被毁,末将已被毁去十只,实为末将麾下主力战船。海上对敌,大舟胜小舟,大铳胜小铳,以多击寡而已,如今末将主力尽失,船炮匮乏,与贼速战难以取胜。而观我大明唯广东都督齐将军最为精锐,末将有意搬粤师北上助战,不知老大人以为如何?”郑芝龙提议到。

    邹维琏看来,驱逐红『毛』最关重要,当然答允,“但有利逐夷之事,便无不可。我这便修书予两广总督,请他发兵前来。”

    “如此最好。不过,呵呵,齐将军已然将兵至闽,此时便在港外了。”郑芝龙乐道。

    邹维琏奇道,“如何来的?”

    “齐将军得报红『毛』犯南澳,便提兵出洋,复闻红『毛』在闽,便一路追来。”郑芝龙解释说。

    “噢!”

    “此外,”郑芝龙又提议到,“老大人,如今红『毛』气焰嚣张,福建水师新败,船炮损失甚重,目下不宜力敌,必当徐而图之。红『毛』前日发通事来此,言称非开海贸易决不罢休,嚣张非常,末将以为,红『毛』既有心谈判,或可行缓兵之计,待时机一到,再兴攻杀不迟。”

    “噢?红『毛』如此张狂,将军以为如何拖延?”

    郑芝龙道,“红『毛』远道而来,无以依托,而澎湖又『操』于齐将军之手,其四处劫掠,无非补充食物。可惜沿岸百姓惨遭屠戮,受其戕害。其欲谈贸易,便推说非推出外海不可谈,同时示以宽大,可允予食物,暂安其心,亦可保护百姓不受荼毒。”

    邹维琏想想也有道理,便到:“本部台这便修书予他,由通事带回,此事有将军一手『操』办便是,本部台会晓谕各有司协助于你。那通事可是我朝臣民?”

    “原为我朝子民。”

    “哼,天朝子民,却与红夷为鹰犬,引敌来犯,是可忍孰不可忍?量其尚有用处,须使报信,且割去其双耳,以示惩戒,暂留其『性』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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