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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扬异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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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萧瑟,降临辽东大地,托着最后一片枯叶,摇曳着,飘落在黑土地上。鸿雁早已南去,死寂的严寒,一如往常地,笼罩着。

    风雪,早已肆虐,饱受战争疾苦的土地上,罕见人迹,唯有临海的一隅,以及远在海中的几枚小岛,尚存有几屡人烟。

    几片冰雪,落在丛林中,化作水滴,淅淅沥沥地汇聚起来,随着鸭绿江水,直奔而下,注入大海。江水的西面,曾经是大明的辽东辖地,自洪武帝开基以来,本已二百余年,而如今,则是大金国的领土了。

    江水的东面,三千里锦绣河山,如今,正沐浴着李氏的恩泽,朝鲜,作为大明忠实的藩属,尽管曾被逆奴袭扰,却依旧坚定地,站在大明天朝的一面。

    江水入海口向东,一块土地渐渐脱离母国的怀抱,向汪洋之中伸出百里,在他的劲头,隔海相望一座海岛,岛上东、西、南三面礁石环抱,唯北向一片坦途,渐与水接,一座小峰兀立其中,为岛上第一高山,由上而下,俯瞰全岛。

    山下北侧,立着一个将军行辕,竖起一杆大旗,四周狼牙飞舞,中央书着一个“『毛』”字,周围军寨、民屋罗列,不时间,有行人出没,牛马嘶鸣。近海出,搭着一处水寨码头,战船渔舟混杂莫辨。

    这便是大明朝在辽东仅存的孤镇,东江镇都督总兵官『毛』文龙的治所,云从岛。

    云从岛原称皮岛、椴岛、稷岛。天启元年『毛』文龙率员二百余人,出兵辽东,辗转屯驻此地,作了大明东江镇的治所,『毛』文龙,也逐渐做到了总兵的位置。

    说起东江镇的来历,实在浸透了『毛』帅多年心血。

    生长在苏杭天府的他,曾因贫困靠麻衣相术,摆摊测字为生,后来浪迹江湖来到塞外,于行伍间读过数度春秋。天启元年被友人引荐给抚台王化贞,作了游击。建部攻陷辽阳,他从海道遁回,乘虚占据鸭绿江边的镇江堡,升任副总兵。镇江堡失陷后,又率部撤往鸭绿江口近海的皮岛,随后晋升为总兵。

    这段经历粗记起来不过寥寥数字,其间的迂回曲折,苦涩辛酸,又怎是旁人明白得了的。

    瑟瑟北风,让『毛』文龙打了一个寒颤。

    “报!”一个亲兵靠了过来,在『毛』文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到了”。

    『毛』文龙收摄心神,掸了一下衣冠,将一身明晃晃的披挂正了一正。

    『毛』文龙等待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振华!

    十日前,他收到一份拜帖,拆开一瞧,竟是广东齐振华递来的。『毛』文龙坐镇皮岛,也经营一些海上的买卖,尤其与留都来的货船多有交易,这“粤海王”的威名,他也是听过的,只是两边素无来往。

    他的突然来访,着实让『毛』文龙不知所措了。

    书信只说了一些客套言语和要来拜望意愿,以及大概行程,对于来此何干,却只大略说说希望与之“交好”。

    其实,齐振华要向『毛』文龙下拜帖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实际上,自经营海上以来,每每念及诸方劲敌,只有关外的建州,最叫他揪心。铁骑纵横的场面,不止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显现,每每思及,便愁苦不堪。

    海上的事情,这些年的经历,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唯独陆上的,他那校场里训练出来的一班人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尽管他们几乎都曾在各据点炮台轮值当差,或者协助总督兵马征剿蟊贼。可是建州的铁骑,却绝非易与,神州大地被铁蹄席卷的惨状,才是压在他心头真正的心病。

    于是,当齐降龙于十一月间返航广州,他便匆匆离港北上。郑芝龙的事情,则早已在七八月间,处理妥当了。

    郑芝龙的低头,这是齐振华迄今为止最为辉煌的一次凯旋,让他至少短期内获得了对东南沿海以及海外贸易的更为绝对的垄断,他现在可以更加自由地定价,通过丝绸和瓷器,将佛郎机、红『毛』或者倭人手中的白银、黄金换到自己的仓库中。

    郑芝龙比较干脆地支付了一些款项,但是对于贸易问题,他拖拖拉拉。他在得到齐振华议和的意愿之后,便更加密切地同信任的福建巡抚熊文灿接触,并在崇祯元年三月内,得到了朝廷的正式招安文书。

    但是,他企图通过朝廷让齐振华放弃对贸易垄断的想法,却并不能实现。尽管处于地方利益,福建官员一再敦促巡抚大人亲自出面或通过朝廷要求齐振华放弃迁港的想法,但是齐振华毫无保留地拒绝了。

    封锁一直执行到七月,眼看通往日本的贸易季风都要结束了,福建的船只依然被死死地封锁在港口里,而此时商行及其他粤商的船只,早已贩运大宗商品在四处兜售,并通过价格上的绝对垄断,谋取了暴利。

    郑芝龙最终不得不妥协,全盘接受了齐振华的方案,当然两人心知肚明的是,这样的协议,根本不可能执行很久。但是郑芝龙还是乖乖地将福建船只全部移往广州纳税取引,并装模作样地烧毁了一些不堪使用的小船。

    齐振华当然不会蠢到真的以为郑芝龙会忠实地销毁武力,能够争取到百万的赔款,以及整整一季贸易的绝对垄断,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尽管实际上从封锁开始,他已经享受了长期的贸易单边垄断地位。

    齐振华继续加强了澎湖的防御,他留下了十只战船、两千名驻军以及上百位城防炮,其中包括一条一千二百料的战船,三只八百料战船,以及六只四百料战船。

    当巍巍壮观的“定远”号载着齐振华的荣耀,在花船连吹代鼓的喧闹中,缓缓穿过永乐港湾,入香江河口,在广州城外抛下沉重的锚链的时候,不但姚世贤以及商行元老、栋梁,两广总督王尊德也率领了上下官员,毕恭毕敬地,迎接他的归来。

    但是,在齐振华的心中,尽管对于浩瀚的海洋依旧充满激情,东虏入关的阴影,更如同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当他暂时解决了海上的劲敌,并通过小股派军赴辽参战以获取相应的经验之后,齐振华便再也不能按捺心中急切的心情,要为他的陆军做一些实在的事情了――他实在没有信心,用一直没有经过任何实战的陆军,在将来的某一天,同八旗劲旅抗衡。

    于是,在七月底,他便开始筹划北上的计划,并在齐降龙十一月间回港后付诸实施。

    齐振华新的旗舰“镇远”号在两只炮船的护卫下,缓缓靠向皮岛,并抛下了锚缆。

    『毛』文龙远远恭候着齐振华的小船,滑向岸边。

    “『毛』将军!”齐振华站在船头,船还没有靠稳,便拱手抱拳开口了。

    『毛』文龙一面打量着这位肌肤黝黑的齐振华,一面拱手还礼:“恭候粤海王大驾!请!”

    两个汉子互相道了礼,『毛』文龙牵过一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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