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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海雄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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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七只帆船列作纵队,由西南方向望北线尾沙洲缓缓飘来。桅杆上的风帆仅开了一半,徐徐海风将一条龙旗稍稍托起,在那领头的巨舰桅顶,赫然悬着一面“齐”字帅旗。

    齐振华扶着栏杆,站在主桅顶端的望斗上,俯瞰前方。

    由本岛向外,伸出一列小岛,那便是七鲲身、六鲲身、五鲲身、四鲲身、三鲲身、二鲲身以及一鲲身七个小岛,红『毛』城便筑在最外的一鲲身上。再向北,则是由北向南一条细长延伸过来的北线尾沙洲,也是此次谈判的会址。

    他认为这次还算得上谈判,尽管打着大明朝的幌子,只是,毕竟如今的大明朝积弱不振,无以当年的威风,使他不能像前辈如郑和一类趾搞气昂地命令对方做什么,即便谱摆得大些,结果,却必须坐下来谈,不谈,是得不出结果的。

    看来红『毛』也早就看到了自己,从北线尾和一鲲身间水道中列队行出。大员湾虽貌似开放的海湾,实则不然,北边敞开的水面水深极浅又多礁石,只有一鲲身北岸一条深水道,鹿耳门水位虽较北部深些,却也难行大船。

    三只挂着三『色』旗的西洋三桅炮舰行出水湾,“砰砰砰”响起礼炮来。红『毛』的炮船并未开出多远,便落了帆,下了锚。

    收了千里眼,齐振华顺着软梯“噔噔噔”从桅杆上下来,“准备登岸!”齐振华一面将火枪、佩刀别进腰里一面吩咐护卫队。

    战船在距离沙洲两里多的地方抛下铁锚。“嘿呦!”几名水手将一只挂帆小艇沿着船舷放下海去,其它船上的水手也纷纷将小艇放下,一只只小船重重地落在水面,“啪!啪!啪!”地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即,雪白的浪花『荡』漾着向四周散去。

    几名卫兵顺着绳索先落了下去,齐振华接过绳索,将左脚迈了出去,却又收回来,伸手将火枪掏出来,冲着外面“啪”地叩响了扳机,再取了弹『药』万分仔细地重新装上,别回腰间用衣襟掩好,然后顺着绳索划下船去。

    等另几名士兵也上来了,水手将一小块软帆升起,摇着橹,将船向岸边划去。

    红『毛』的几只小船先靠了岸,这些红『毛』今日倒是非常注意仪表,全都整整齐齐地穿上了军装,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装束,齐振华倒还颇有些留恋,自打招安以来,他便逐渐习惯了汉人自己的宽袍大袖,连一般的兵卒,也都改了朝廷的行头,毕竟是朝廷的人了,一切,都须按章程来,免得有人说闲话,骂他贼心不改――尽管事实上如今这样说的人依然不在少数。

    水手们跳下水,将船连推带拉上了岸,齐振华才“噔”地抬脚落地,正一正前襟,扶一扶官帽,左手握着佩刀踱着四方步,向前走去。

    护卫的士兵早已列成两队,站在前面,空出中间一条道路,齐振华循着向前走了几步。

    彼得、伟斯盛装迎接,见齐振华上了岸,赶忙从棚子里出来,等到齐振华走到棚子前,便极有礼貌地鞠躬行礼。

    齐振华上前抱拳作揖,寒暄两句,便入了席位。

    这棚子是为了今次临时搭建的,四方顶,以木梁撑起,覆以帆布,北面横置案几一张,西、东各设长桌两张,南为入口,木棚四周、南方入口两旁布置旌旗,以壮声势。

    先就安排的号角手,将两排牛角号吹得“呜呜”作响。齐振华昂首阔步,面南落座,一抬手,号角声嘎然而止,“请坐吧!”齐振华挥挥手,道。

    彼得和伟斯这才将屁股放下来,整整一天,循着明国人的意思,安排布置场地,又要一遍又一遍地被明国那位特使大人疲劳轰炸,以保证迎接的礼节顺序不出紊『乱』,忙得腿都软了。

    准确说,从昨日以来,他们两人便没合眼。当他们听说这位明国将军要与他们商洽贸易问题后,便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状态。

    这还是头一次明国当局的官员,主动要同他们商谈贸易问题,伟斯觉得回巴达维亚述职,如果能将取得与明国贸易权的协议书一并带回,那可是他几年来辉煌业绩中最辉煌的一笔,尽管已经卸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彼得更是兴奋不已,谁想到刚到此地,就捡了这样的好处,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否则,他们怎会屈就明国这些繁文缛节,竟无一点抱怨?

    ……

    前些日子,京城里来了密件,要他千万稳住阵脚,万不可将这边的齐振华再『逼』得『乱』了!尤其告诫他,不可把那每年十万捐输做没了。

    要说这捐输,王尊德心中也不是没气的,当初每年都是经过地方衙门,运往京城,除却那价值五万的物资留之无用,全额解送外,那现银五万两几乎就被只留下来,不论最终的去向如何,总是没有入到户部的库房里便是了。

    按往年的惯例,五六月间便当将首批三万两银与值银三万两的军械物资交至广东宣政司,这些刁民却只把军械物资解来,现银却借故拖着,他又不好催要,本来这是人家的捐输,不是纳税交饷。

    说巧不巧,便传来皇上晏驾的噩耗,新帝登基。这帮『奸』商竟自用海船一遭将五万现银直接送抵京师承下,却将他们这些个总督、巡抚、三司大臣撇在一边了!

    如今,又拿此事说项,王尊德便有些火冲颅顶的感觉了。“先生,这般说,是何用意?”

    “王大人,您身在高位,不知小民经营不易,郑芝龙为祸福建,船队不得不加派护航,耗费非小数目,又加赈灾、供应水师军饷、修桥筑路兴办水利,已入不敷出,若再不有所更变,只恐数年之后,小民只有沿街行乞了!”姚世贤将一份文书从袖中取出,交给王尊德,“这份文书,请大人过目。”

    王尊德将那打开,瞧了一眼姚世贤,然后大致浏览了一番。

    “胃口不小啊!”王尊德颇具玩味地看着姚世贤。

    姚世贤哈哈一笑,“王大人,商者,利也!广东市舶自隆庆以来,可有一年收足两万?自五年始,仅市舶抽解,小民年纳银两万余,尚不算另外十万捐输,王大人,您总不能让小民,白花了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吧?”

    “哈哈!”王尊德照样大笑两声,“此事,先生应去寻广东巡抚、宣政司,怎的寻来这里,本镇虽主两广兵政,却不理民事,先生搞错了!”

    姚世贤微笑不语,看了看窗外葱郁的田园,“大人,小民虽为布衣,于这朝堂之事,却也略知一二。我朝派驻总督巡抚,无非安境保民,大人虽不主民政,然这民政与兵,却也分不得非常清晰,倒是两者相互渗透,互相影响,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无兵凶战险,反过来讲,怕就是另一番境况了。小民以为,大人不过举手之劳,却可上抱皇恩,下慰利民!”

    “噢?”

    “大人也曾为广东巡抚,当知广东市舶荒废已久,隆庆以来,朝廷置月港市舶司,商民往趋,广州贸易索然,按例年发船引东西洋共计一百一十,实际粤商占得几何?数十年来,广州市舶可有年入满万两者?至家兄奋起海上,方使通番之利稍回粤省,如此,市舶抽解才有两万之数。”姚世贤侃侃道,“可是,我兄弟毕竟不司市舶,很多妙想不能实现,若大人相助一臂之力,将广州市舶包予小民,至多不敢妄言,再翻一番,不在话下。”

    “如今,皇上力图振作,可是朝廷府库空虚,没有银子,能有甚作为?大人总督两省,何不上一道奏疏,请朝廷允了小民之请,小民定当尽心竭力,不但保证市舶抽解五万分文不少,将每年五万捐银如期奉上,并加枪炮器物至值十万两。如今天下多事之秋,小民想,这些财物,多少可以疏解朝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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