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随着波涛,在海中上下起伏,徐徐望北方驶去,一方月影在舱壁忽隐忽现,齐降龙睁着两眼,『迷』惘地看着天花板,荒唐……
“哎呦!”齐降龙惊着便将身子往一旁挪。
红儿嘻嘻笑着,一只手握在齐降龙大腿根部,“我当你真是坐怀不『乱』,都这样了,还装着一本正经,哼,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说着,拉着齐降龙手挪向自己的胸前……
荒唐!
齐降龙又一次这样想着。红儿俯在胸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和着大海的韵律,如一股涓涓细流,渗入齐降龙的内心。
“嗯!”齐降龙奔向轻轻动一动被枕得发麻的胳膊,却惹得怀中人儿发出抗议,只得苦笑着忍着不动。
低头,瞧着怀中的人儿,齐降龙无奈地笑了。
“怎么?”齐降龙沉思间,突然发现红儿正张着一双水样的眼睛看着自己。
“嗯!”
“怎么了?”齐降龙看红儿诡异地笑容,浑身如有万只蚂蚁爬窜似的。
红儿将头埋在齐降龙健壮的臂弯,咯咯笑着,“没想到,你还真是个雏儿。”
“啊?”齐降龙一愣,旋即明了其中含义,忙道,“不……
“还狡辩,你就最不老实, 一肚子坏水,却偏要装得一本正经,还以为你倒真与他人不同,没成想,都是一路货『色』,哼!”红儿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在齐降龙胸前划着圈。
齐降龙将胳膊动一下,将红儿抱得更近些,似乎一放手便会失去一件宝贝似的。
“死人,轻些,勒死人了!”
“噢。”齐降龙略略调整一下力道。
红儿继续在齐降龙胸前划着,看见他胸前的那枚银币,拿起来,借着月光看了一遭,“这是个什么稀罕物事,你要这样宝贝它?”
齐降龙将银币拿起来,转着面,默默地笑着。
“有甚说不得了?一块银币,天下多了去了,还好宝贝这样的?”红儿不满道,看齐降龙仍没有回答的意思,突然低下头,在齐降龙心口狠命一咬。
“啊!”冷不防这一下,痛得齐降龙皱起眉头,微微叫了一声。
“哼,这便知道痛,方才便不顾人家……
“不顾你什么?”
红儿看这厮使坏,白了他一眼,“哼,将人家甩在地上,人家便不会痛了!”
“你在船上多久了?”齐降龙问道。
红儿抬头看了齐降龙一眼,叹口气,悠悠道,“年前父亲赌输了银子,又欠了人家债,被人追上门来,便将娘和我卖到『妓』院,妈妈便『逼』我接客,我先是不从,他们就打我,往死里打,又不给饭吃,不得以……
……那天我养好了伤,妈妈安排我陪一个水师营的什么头头,他见我是初次,问我说,想赎我出去,我是恨死那老鸨子了,又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便应了。
次日,他给老鸨付了银钱,鸨子也不敢拦阻,谁想他却将我带到你们水师营里,我才知道上当了,当时营里有好几个女子,那管差更似畜牲,根本不顾我们死活,没日没夜地作践我们,你们这些狗东西也没个好的,都跟狼一样,命都快没了。
再后来就到了你们这条船上,还好,在这里虽然就我自己,好歹大家还都很照顾,咳,命吧!”
齐降龙听着,怜惜地抚mo着红儿的脸庞,“那……
“怎么?可怜我?想赎我身?”红儿看着齐降龙木讷的表情,娇笑出声,“你不是这就『迷』上我了吧?笨蛋!”
“咳!”红儿将头紧紧地贴在齐降龙胸口,听着齐降龙规律的心跳,“邵大刀说,这船和别家不同,说如今广东什么大人的儿子也在这船上,还给我指。”
“怎样讲呢,你是天上的龙,我却是一身污秽的……
“红儿,我……
“什么都莫再说了,睡吧,有这一遭红儿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便合上了双眼。
齐降龙两片嘴唇半掩半和,良久,狠命将红儿往怀中抱着,将面孔埋在红儿的发间,嗅着红儿的发香,沉声道,“我不会忘了你的。”
……
“咣――咣――”
钟声响起,齐降龙掀起被子,跳下床来,披上上衣,蹬好鞋子,拉开舱门。
水手们匆忙地清理着各自的床位,几个动作快的已经将吊床捆好,开始清理溺器。头顶的舱门被打开架上梯子,齐降龙穿过人群,爬上『露』天甲板,柔美的月光落在船上,航船有条不紊地向前行去,渐渐地,各船上的灯光陆续亮了起来,船尾灯在风中点着脑袋。
齐降龙将一桶海水倒在甲板上,跪在地上的手下便用破布用力地将甲板擦拭干净。
“行啊!”一旁的孙毓英忙完手上的活靠过来,凑在齐降龙耳边笑道。
齐降龙耸耸肩膀,没有搭话。一手拉住系在火炮上的绳索,和手下一起将火炮固定好,将缠了布头的木棍蘸些水,塞进炮膛仔细地清理着。
孙毓英一面吩咐炮组清理火炮,却还不放过齐降龙,绕在边上,“赶快,你们的火炮还没有清完,别在这里碍事。”齐降龙不大给面子道。
拍了拍齐降龙肩膀,孙毓英笑道,“兄弟可以啊,虽说红儿在咱们船上住了这些时候,却还头一回允人留宿,瞧着对兄弟可是有几份情意啊!”
“炮,炮翻了,还不去扶着些!”齐降龙将他推得远些,继续指挥手下洗炮。
……
先生是断不会应允自己的,虽说先生待己如亲子,却也门风森严,自己想赎一个军『妓』,先生是断不容许,再者如今自己也是个末流小卒,按条例连岸上定居都不成,赎了她也无处安顿……
“当当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铃声,惊得齐降龙一跳。
“三级战备,三级战备!”水勇头目任正涛匆忙穿梭在水手周围吆喝起来。
下意识地,齐降龙喝道,“上炮位!上炮位!”
水手们将火yao桶、炮弹箱纷纷从底舱搬上来,放在火炮后方,做好战斗准备。
火炮,主要都在『露』天甲板下的火炮甲板――即主甲板上,平时航行舷窗紧闭以防海水倒灌,由于没有统管火炮的水勇副头目张金盛的命令,舷窗是不能打开的,而为防意外,舱内的油灯已经被熄灭了,昏暗的舱室内,水手们谁也不知道外面的实际情况。
难道又是『操』练?毕竟,这些年来真的敢在商行护航的船队面前逞强的疯子几乎绝迹了,便是作恶多端的红『毛』番、佛朗机见了也不敢造次,怎么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齐降龙闷闷地想着。
“咣啷”一声,上去『露』天甲板的通道口,被遮住了一半,原本昏暗的船舱更是漆黑一片,仿佛舱内的空气被抽干了,齐降龙感到胸口的压抑,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因为他的炮位比较接近通口,相对来说还稍微光亮一些,炮组成员他倒还能看得清楚,再往船头的方向瞧去,便分不清人和物了。
“嗯!”齐降龙轻声哼了一下,刚才船身的一次晃动动摇了他的重心,连忙抓住边上的梁柱,稳了稳身子。船在转向,速度也似乎慢了些,齐降龙凭直觉捉『摸』着。
渐渐地,大家都感到了一些异样,心跳也都快了起来。
终于,“右舷窗,二级战备,开右舷跑窗准备战斗!”半个身子『露』在『露』天甲板上的水勇副头目张金盛喊出声来,还在末了加了句话,“注意,不是『操』练,不是『操』练!”
“开窗!”齐降龙一声令下,便弓下腰将固定火炮的绳索松开,炮手们将另外几个固定点解开,合力一推,将火炮挪上炮位,然后在甲板上稍加固定,齐降龙搬弄两下舷窗的销子,用力一拉,一股日光瞬间冲进舱来。
受限于视野狭窄,他依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海面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齐降龙看着海水,估『摸』着船速。阳光使舱内略微明亮了一些,齐降龙看了看身边的炮手,又瞧了眼其他炮位,凡是管炮都如他一样,趴在窗口,关注着外界的动向。
终于,在右前方的海平线上,忽隐忽现地『露』出几枝桅杆,齐降龙向后望了望,火yao桶已经掀开面板,油纸『药』包叠在里面,炮手杨春泰左手握着一根『毛』管引信,右手握着一根细长的锥子,扶着火炮,蹲在甲板上。
太阳早已偏西,火红的但却是从西面来的阳光并不能使舱内彻底亮敞起来,齐降龙用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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