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风云变幻(四)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

    王承恩迅速思索一周,“再不多时日,便该到了。”

    “嗯,”皇帝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续道,“朕如此办理,尔以为如何?”

    “奴才,不敢妄言。”

    “言者无罪。”

    王承恩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紧闭双唇,不敢多言一字,对于这种处理,皇帝自有定论,何须他在一旁多嘴,说的错了难免招幌上不快,说的中了更让陛下一位自己枉测圣意,更是祸事。

    皇帝等了半天,没见王承恩迸出半个字,“嗯?”询问『性』的吱了一声。

    王承恩看夺不过这一劫,硬着头皮,说道,“魏公公为恶多端,虽万死不足惜,然其恭侍先帝有年,毕恭毕敬,并于先帝有救命之恩,陛下不以其恶而泯其善,更现明君风范。”

    “恩?忠君护主乃其职责所在,何以谈恩?”皇帝厉斥道。

    王承恩咕咚跪在地上,以额触地,惶恐道,“奴才万死!奴才万死!”

    皇帝略缓语气,道:“朕曾言,言之无罪,免了,起来罢!”

    王承恩连谢圣恩数次,才诺诺起身,头也不敢抬,抬手托着皇帝,低着眼睛。

    皇帝哧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坐进书桌,从桌台边的一叠内阁送来的奏章中取出一本,拉开折子,阅读起来,再将内阁票拟看了一遍,皱着眉头,提笔批下“知了”二字,合上折子,丢在一边,然后继续下去。

    “哼!”皇帝突地将一份折子丢在地上,厌恶地皱皱鼻子,王承恩连忙将折子拾起放好,将一盏热茶递在皇帝手中,然后立在身旁。

    “一丘之貉,”沉默半晌,皇帝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当初怎么不说,如今魏忠贤垮了,他们跳出来了,早些时候,做甚去了?这倒是衷心卫国,要什么立杀魏忠贤,哼!”

    魏忠贤到底反不反,当初他是没有底,如今他是清楚地,魏忠贤不过是皇兄的一只忠狗,他是个忠实的奴才,不论对他那短命的哥哥,还是对他,都不可能起篡逆之心的,他的罪过,在于无法无天滥用职权,但若说他真要谋反,则言之过甚。

    想他皇兄驾崩,自己初摄大位,宫内外俱是魏忠贤的门徒,若有异心,早便『乱』了,甚至他能否顺利登基都是变数,可实际上这老太监却丝毫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而当他试探『性』的撤换一些宫内职役时,老太监也都是恭敬的办了,没有丝毫拖沓。

    甚至他将奉圣夫人客氏逐出禁宫,老太监也没有丝毫异动。这客氏可是他起家根本之一,当初皇父晏驾,而有移宫一案,其实秉笔王安护驾有功,拥立皇兄登基,于先帝有大功,先帝念其诚,意欲叙用,仍为秉笔。

    谕旨已下,王安按例请辞,本应再下谕旨,至王安接止,却因奉圣夫人一派『乱』语,竟允了王安,辗转将秉笔重任授予忠贤。奉圣夫人乃先帝『乳』母,亦为忠贤对食,乃忠贤在宫中一大助力,而为自己逐去,虽合礼法,却显然不利忠贤,至下诏免去忠贤秉笔之职,发配皇陵,忠贤同样安然受之,可知其绝无反心。

    这些勋戚大臣,党同伐异,不以国家体念,咳!

    王承恩瞧皇帝眼神阴晴不定,莫敢多言,静静立在一旁,小心伺候。一抬头,却见日头依然偏西,只得提醒皇帝注重龙体,改用膳了。

    ……

    当他第一次坐在这位皇帝面前,这个广东蛮子,感觉到也许大明的转机真的到来了。尽管先帝待他甚厚,将他由一界小卒提为巡抚一方的封疆大吏,然而 ,先帝的萎靡不振,也是事实。相比之下,这由新王而至天子的皇帝陛下,眼神中却闪烁着图强的强烈欲念。

    端着手中的尚方宝剑,这千斤重担,从此交于己手,摒弃了一切掣肘,他终于可以施展一生的抱负,如此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仿佛他已经看到大明铁骑纵横辽东的恢宏场面。

    年轻的皇帝,也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能办事的大臣,欢欣鼓舞,与那些只顾钻营私利的外臣不同,眼前的这位将军,给他真的鼓舞。他的方略,不再是夸夸其谈的光鲜之词,是可以实现的他时而又缜密的通盘计划,从后勤训练,至临阵御敌,无不详细周全。“朕本欲留爱卿在京稍注时日,只因辽东不稳,土蛮又有异动,连日来食不甘味,夜不成寐,不敢丝毫怠慢,只好催爱卿及早上任,以宽朕心。”皇帝抚着袁崇焕左手,道,“卿可先出关赴任,兵马钱粮朕当竭力筹划,务使卿无后顾之忧,爱卿尽可全力施为,无需他虑。”

    袁崇焕俯身下跪,回道,“以臣之力,制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忌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臣谋。”

    皇帝起身将袁崇焕扶起,倾听过后,诚恳道,“卿无疑虑,朕自有主持。”

    考虑到前任孙承宗等为朝内党争所累,不能竟其志,袁崇焕低首道,“恢复之计,不外臣昔年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守为正著,战为奇著,和为旁著之说。法在渐不在骤,在实不在虚,此臣与诸边臣所能为。至用人之人,与为人用之人,皆至尊司其钥。何以任而勿贰,信而勿疑?盖驭边臣与廷臣异,军中可惊可疑者殊多,但当论成败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微瑕。事任既重,为怨实多,诸有利于封疆者,皆不利于此身者也。况图敌之急,敌亦从而间之,是以为边臣甚难。陛下爱臣知臣,臣何必过疑惧,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

    听袁崇焕说罢,皇帝陷入沉思,将袁崇焕扶了坐下,沉沉道,“卿,无疑虑,朕,自有主持。”旋即,重复道,“朕,自有主持。”

    ……

    ;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