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坐在中军大帐,看了请和信,寻思半晌,又递给身旁的范文程过目,“是纪钦差遣来的么?”
“是。”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纪钦差既意欲谈和,自是善事,可由钦差出城来,陈明曲直,若真发自肺腑,诚心而来我亦自当应允。”
“是。”
皇太极又想到袁崇焕多次欺他,心下不爽,“尔明国边将平日欺我,正思向钦差言明衷曲,转奏朝廷,便是破了锦州,本汗亦不愿妄加杀害。纪钦差在城中自立记号,别居一处,将记号通明与我,大军入城,定当竭力保全。且回去转于纪钦差听吧。”
“是。”那使者便自去了。
次日天明,皇太极早早起来,等着纪用出城,直到晌午仍无动静,日落西山,月亮都开始值班了,仍然没有丝毫回音。
白白等了一天,皇太极有些恼火,再日清早,点了几名军士,携带手书,进城诘问。
平平静静过了一天,纪用觉得,这缓兵之计果然是妙,一纸文书便将敌军牢牢栓了两日,这样一来不但锦州守城容易些,袁大人也好多些时候准备,万一锦州城破,自己一条命交待了无所谓,至少那时袁大人准备停当,也好为我报仇,便算死得其所了,我纪用誓死报国的事迹国史上或有记载,却不枉活了一遭。
这夜赵率教又是一宿没有合眼,敌兵不退,他便休想睡一个囫囵觉了,一连两天,只有昨日白天稍稍打了个盹,熬得两只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五月十三,东边刚刚泛白,三个贼兵便溜着马到了城下。
赵率教探头偷偷望了望,分赴丢下几根绳索,将那三人拉了上来,自己却躲在一边不『露』面。这三人各套了一个铁质瓜皮帽,顶上『插』着两根翎羽,翎羽根部是一周鲜红的穗子,帽子下方缀着一片软甲,紧紧颈项护住,外衣均是纯黄的锁子甲,样式同大明武士颇有相似,只是胸前多了一片护心镜,下层是一件青灰的布衫,袖口向外翻着,足上是一双低腰鞋子。
这三人上了城,一副样子趾高气昂,十分讨厌,副将朱梅陪同赵率教一同熬了两夜,心情甚是不好,看着几个辫子兵就来火,就想上去剁人,花了大劲才压住自己。赵率教在角落里吩咐士兵去将纪用请来,自己则继续在后面躲着。
纪用虽然忠勇可嘉,但是赵率教还是尽量不让他受什么罪,熬夜这种苦差事当然不能安排纪用来做,纪用推辞几次,也便听话回去休息。不过,躺在床上,却是睡不沉的,敌军就在城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攻城了,打起来自己怎么能缩在后面?
『迷』糊间,侍从推门进来,纪用一骨碌起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是赵率教差人来请,迅速洗涮冠带了出门去。
赵率教看纪用来了,拉他到一个角落,“纪大人,看见那几个辫子兵了么?”
纪用顺着赵率教的手指,看见了三个魁梧的贼兵,点了点头,“怎么?是贼酋差来的?”
“不错,现在下官不宜『露』面,还得纪大人费心,这几个是贼首遣来要纪大人出城投降的,大人只要与他们虚与委蛇,好生招待,拖延时日,坚持个几日袁大人的援兵怕是也要到了,咱们还须坚持些时候。”赵率教强调说,“事关锦州存亡,全系大人一人之手,有劳有劳!”
“赵将军放宽心,哼,收拾这些贼人,本馆最是拿『138看书网』!”纪用心想,这种事情,咱是门儿清,在宫中混过几年的,哪个不是各种高手,要不还能活到今日?又意识到,自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了,已经立誓要为国尽忠的,怎能再作这种丑事,哦,今次不算,这是为守锦州出的计策,不在此列。
过了自己的这一关,纪用悄悄绕道另一边,动作轻巧,显然是长期锻练过的,找好了位置,估计不会暴『露』赵率教,这才抖抖衣衫,“威风凛凛”得出来,十足的一个派呀。
同那几个贼兵言语了两句,便着士兵去备酒食,将那三个辫子兵拉去吃喝,又叫了几个女子吹拉弹唱,这几个老实人怎敌得住纪用的手段,糖衣炮弹一出,斗志立时淹没,三两下就被灌翻在地,忘记了此番使命。
纪用看着纪人的丑相,冷哼了两声,抽起右脚朝一个贼兵踢过去,却不料一脚踢在铠甲上,痛得纪用“嗷嗷”直叫,气不过,『揉』一『揉』,改用鞋底踹他,还不敢踹脸,折腾得脚底发麻才住了,吩咐人将三个贼兵擦拭干净了,抬去休息,这才心满意足的出来透口气,顺便吃些食物,伺候这几个家伙也够费力的,也没有好好吃上一口菜。
“纪大人果然高明!”赵率教看得分明,等纪用出来,才从一边闪出。
“哪里哪里!”纪用拱手还礼,本想得意一下,突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光明手段,今后可不能再用了,脸『色』由转暗了,赵率教自然不知他这番心思,看纪用心情又坏了,不知道那里出了岔子,却也无法解救。
皇太极又在帐内空等了一日,这次可好,连自己派去的兵士也没有音讯了。既不见使者回来,也不见明军有什么动静,一时也『摸』不到头脑了。“范章京,这是何道理?”
范文程也闷自纳闷,“说这阉人胆小怕事,来求和本该不假,是否给赵率教拦住了?”
皇太极如何知道具体情况,只是不住地摇头,“还是等他们回来再看,哎?范章京,会不会他们已经……
“不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若已然下手,定要以此振奋军心,既不见异状,应是未遭不测。”范文程口里说着,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这边皇太极焦虑的等待纪用献城,另一面袁崇焕在宁远已闻得战报,抓紧时间做了部署,城外百姓也纷纷入城避祸。
曹三喜略收拾了家当,被陈啸龙请进客栈同住,陈宗晋等纷纷请陈啸龙南归,至少也应上船以备不测,陈啸龙蛮劲上来,硬要亲见袁崇焕御敌,不畏动摇。
“哎?这支便是袁崇焕苦心训练的骑兵部队了吧。”大队的骑兵从客栈窗下经过,陈啸龙站在窗口,朝下望着,随口说到。
“正是。”
“不错,这些日子袁崇焕这个巡抚真没白当,只是不知同辫子兵比,孰强孰弱。”陈啸龙是很想看看这两只队伍好好打一仗的,毕竟,将来自己的队伍是要同辫子兵打的,他得事先『摸』『摸』底,至于袁崇焕,他是不想与之为敌的,这却是后话,便不再想了。
“去打听一下,看这是要去哪里?”
陈宗进应了,转身离去。“常林,你有没有觉得害怕?”
“害怕?”郭常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有什么好怕?怕谁呢?有谁好怕?
陈啸龙笑着也摇了摇头,“等辫子兵来了,看你就怕了。”对辫子兵,陈啸龙是真得很期待的,这支威震南北的劲旅,他迫不及待的想给他们打打分,毕竟,有一天,是要正面对上的,那时,不知齐振华是否应付得来。
到晚饭的时候,陈宗进从外面回来,“老爷。”
“回来了,饿着吧。”陈啸龙同曹三喜、郭常林正围在饭桌前用饭,见义子回来,便关心地说着,又叫小二上了两道菜。“这怕是最近最后一顿好饭了,为抗敌兵,马上要控制粮食使用,好好吃些。”
用过了晚饭,曹三喜交上郭常林出去转转,陈啸龙则会了客房。
“锦州告急,但袁大人不打算大军援救,今日出城的那一队骑兵,是要同祖大寿等汇合,数千骑兵大约是要出城应敌的,具体去向不明。”
陈啸龙听了,“袁崇焕,扬长避短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心里又不平衡,总想通贼兵硬拼一场野战啊!嗬嗬,那,朝廷调动的消息可有了?”
“已经到了,宁远水师已出,似是牵制敌军,蓟镇、宣府、大同东调,布防山海关,山海关总兵满桂已被调至前屯卫,三屯卫孙祖寿移师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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