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了刚刚屯满的又一库粮食,兄弟三人的心头又多了一层底气。经过几年经营,这商行的储备日渐丰厚起来,为以后艰苦的日子做准备。他们的商业网络则在苏湖等地的大户帮助下不断拓展,网点向广大内陆覆盖过去,陈啸龙和姚世贤也早都和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联了姻,只有齐振华因为高危的工作而“幸免于难”。
“你们这些亲家还真不是盖的,一船一船的粮食就这么弄来了,这么下去,只怕有一天皇帝老子要跟咱们算帐的!”齐振华满意得说,“等那边几个库房都装满了,就够支撑十万人三年食用。”他面前是长长一排等待填饱的空仓。
“别在那幸灾乐祸,看早晚跑得了你!”姚世贤咬着牙说。
“这是怎么说的。”齐振华无辜地摆摆手。
“不过,咱们还是要有个更可靠的粮食来源,不能太依靠国内,一旦『乱』了可就麻烦了。”陈啸龙提醒道。
“在台湾西岸这边我看有个三角洲可以,无奈现在咱们没有足够人手,广东还不像福建那边人多,等机会动员些灾民过去开垦。”齐振华提供新的意见。
“伙计,咱们和郑芝龙,真的是不好办哪!”姚世贤摇头说,“计算了一下,咱们的船只在数量上不可能超过他们,就是连造带买也来不及,而且成本太高。”
“拼小船也是个问题,数量问题解决了,可我观察咱们的水手在接舷战和近身搏斗方面比他们是有差距的,可郑芝龙也不是傻瓜,不会跟咱们进大洋打炮战。”齐振华也为这个忧心,“不过,一时间恐怕咱们两头怕还不会有大的冲突,要消灭其他的势力用些时间,他经营金门也不是一天的事,再说咱们两家的货源冲突也不大,估计在北部贸易饱和之前冲突不会很大,毕竟,咱们打起来两败俱伤,只有朝廷得了好处。”
“也只有等等看了,能和解最好。”陈啸龙无奈道。
“我也想啊!……
今天是商行广州会馆开馆的大喜日子,落在港口旁的三层高楼便是商行新修的会馆,除了本部和日本长崎,这是商行第三座会馆也是在大陆的头一家,这里面有重要的纪念意义,陈、齐、姚三人很重视,广东的商人、官家也很在意。
整栋建筑披红挂彩分外华丽,书着“香江商行”四个大字的匾上缠着大红的绸缎,两提大红灯笼悬在梁上,门口石阶铺了红地毯,两门石狮也着装耀眼。巡抚、总督、道台等等大小官吏凡是能邀请上的,都在受邀之列,哥仨明白要想在广东的地面上立住脚,这些土皇帝是一定要孝敬好的,当然那些各路大商人是落不去的,收了请贴的也都纷纷携了礼品前来助兴,很给商行面子。主人列在门口向来宾频频拱手作揖道谢,一旁的鞭炮劈劈啪啪作响,江面上战船鸣着礼炮,引得港内大小货舶纷纷发炮致意,场面好不壮观。
宴会上,乘大家酒兴,陈啸龙起身代表商行宣布,将于近日开通往南洋的商路,望有愿者前来接洽。这可是枚重磅炮弹,广东海商古来经营南洋贸易,近年虽有所荒废但心里一直惦记着老买卖,也曾多次旁敲侧击希望商行开辟这条航路,今天听陈啸龙终于吐口,哪有不欢迎的道理,纷纷举杯致意喜不自禁。
对第一次向南洋的航行商行是十分慎重的,稳妥起见,这次航行商行安排了三条四百吨的武装商船,以平江号率领四只四百吨炮船护航,而获准参与的广东海商则是精心筛选的六只硬件比较精良的三四百吨的货船。而且,齐振华还亲自驾着定远号把船队先送到红『毛』城,要红『毛』也从两只炮船中抽出一条护航并让孙克亲自做了担保立了契约,才放船队南下。又安排小船在红『毛』城附近监视动静才回了港口,他心里是想好了,这些荷兰鬼子要是意图不轨,让他的船队受了暗算损失,就平了红『毛』城泄愤!
……
同红『毛』的贸易做了快一年了,总体来说比较顺利,天启五年往马尼拉和巴达维亚各发出了九条和二十条货船,为商行增加了数百万两的收益,从小流球收购回来的鹿皮鹿肉也为商行的金库里添了几项进账。天启六年元旦前夕齐振华决定再次访问红『毛』城,会会东印度公司的负责人,为头一年双方的合作表示庆贺,还特地准备了一套景德镇精品茶具作为礼物。
可惜此时孙克却无福消受这精美的瓷器,由于他在这里的野蛮统治激怒了当地的新港社民,本人及一名随从在一次游泳时被社民暗杀了。
和上次前来大有不同,红『毛』不但将原来的碉堡进一步加以修缮,而且驱逐了北线尾沙洲上的原住民,在小流球本岛又建了新城,规模更大也更结实,作了心得统治中心,同原有的红『毛』城一里一外控制了海湾。齐振华将船队停在海湾外,遣人划小船先去通报,表示要求进行会晤,自己也做好了上陆的准备。
双方使者往来几趟,谈妥了同新任长官伟斯见面的事宜,齐振华就准备登岸会面。在齐降龙的帮助下他将大明的官袍整理停当,戴上官帽,腰间悬一口象牙柄的佩刀,别了短枪在衣下,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有没有失了体面,感觉还不错。
“降龙,这衣裳瞧着还和体吧?”齐振华抻着双手左右打量,这还是他头一遭身穿官袍面见洋夷,感觉着自己的分量还蛮重的,大大地安慰了他的虚荣心。
“好是好,就是品级低了些,不过这些红『毛』也看不出来。”齐降龙实在地说。
“说的不错,是低了点,可皇帝老子不给又能怎么样?”齐振华笑着说,“知足吧,郑芝龙比我还不如呢!头里说也给个海防游击,可一转眼又被扣上海盗的名字,又是围剿又是通缉的。”
“哼哼,也怪他自己不好,占的地盘太靠近苏湖,那边是朝廷的财政重心,自然放不了他!”对这齐振华也是又欢喜有发愁。商行虽地处偏远一隅没惹的朝廷太过注意,广东的地方官也不来触商行的眉头自讨没趣同商行上层交从甚密,就是发来广东的太监也被陈啸龙他们招呼的服服帖帖。可也因着地理偏远,原来走近海从江浙发来的货物却为了避开郑军的袭扰,比澎海战前更倚赖陆路运输,麻烦多了成本也涨了,要么就只能把货船开至北边装货启运。
而且,朝廷和郑家真要闹得大了,免不了波及自己;而且,按照商行和郑军的扩张速度,用不多久北洋的贸易就要饱和,争执也是无法避免了,他们这条船可真不好驾了。
“报告!”亲兵齐成杰在门口行礼说道:“先生,镇北号从水里拉上个人,说要见您。”
“是什么人?”齐振华问道。
“说是本地的岛民。”齐成杰犹豫了一下,“先生要见么?”
“好吧,把他请进来,就,在这里见好了。”看齐成杰出去,又叮咛道,“给他换身衣服。”
不多时,换了干净水手服的年轻人被带到齐振华的舱里。一见身着官袍的齐振华就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齐振华连忙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让他们坐下,又差人拿来些酒食来。
这人战战兢兢落了座,又是齐振华好再三安抚才开口食用了些。
齐振华不懂土语,不过这人道会说汉话方便了交流。齐振华等他吃喝够了,问他:“你?要见我,有什么要事么?”
那小伙子“咕咚”又跪下地去,说:“我叫理枷,是新港社民,原就住在这里……
哭哭泣泣好一会,总算说完,齐振华听明白了,这个叫理枷的小伙子是这里的土著,红『毛』占了他们的土地,烧了他们村子,杀了他们村民,还要他们交税。这些人不服,可无奈武力不如人,几次报复没见红『毛』损失反倒自己折了不少人手,前几天看到商行船队上的大明旗子,以为是朝廷的“天兵”到了,酋长阿连达派他来乞援,希望得到朝廷的支持,毕竟琉球长久以来同朝廷是封贡关系。只是这些单纯的人却不知道朝廷早已把他们抛弃了,否则这红『毛』又怎生来得了这里落足,而眼前这人不过刚受了招抚的“贼寇”而已。
齐振华口头上爽快地答应了理枷的请求,保证一定帮他们驱逐红『毛』,就安排他先去休息,这小子为了过来报信又不让红『毛』抓到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他并没有说谎,驱逐红『毛』是迟早的事。
麻烦,真麻烦!把所有的人都挥出门去,齐振华躺在太师椅上,摇着椅子闭目冥想。刚刚和红『毛』打起交道,现在他还真需要这些土匪给自己帮忙开拓商路,可另一头他也不能不顾及下属的心情,看刚才的样子,包括齐降龙在内大多数人都表示出了同情,恐怕这些人心里都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些红『毛』吧。怎么找到这个平衡呢?
“降龙!”齐振华一声大喝,把齐降龙叫进来,“红『毛』去年的税银是不是没有交上来?”
“是!五千两税银还没有交。”
“他们是不是还把后来屯垦的一些汉人给抓了奴役?”
“是的,先生。最近从福建那边来了不少汉人开荒,有一些被他们抓了。”
“这些红『毛』,不履约定,又欺我汉人,实在可恶,你写一份责难的文书,口气要硬一些,主要说他们不交税银和欺压汉人的问题,最后给他们些警告。”齐振华让齐降龙拿出一份空白文书去写,“完了让通译翻译好了送去,再捎个口信,就说我对他们尤其是欺压汉人的事迹非常恼火,今天的会晤取消,别忘了限期把税银交上,要不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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