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报给了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所想的问题。他很快就打通了我的手机,然后帮我按了接听键,又拿出一副耳塞来,一头接到手机上,将两只耳塞塞进了我的耳孔。他这才示意我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说:“这就行了。去吧。我边报口诀你边吹,准成。”
我几乎是被齐楚按着双肩硬推出来的,整个人像是个行尸走肉,完全没有了思想。外面的众人还没散去,见我们出来,闹哄哄地问:“到底会不会吹啊?不是说等三分钟吗,都等七八分钟了。不会吹就磕个头完事……”
齐楚笑得也有些勉强,说:“我们这不来了么?”说这话时,我也听得出,他心虚得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桌子仍摆在那儿,画纸也不知谁早就帮着铺好。我像个傀儡,被齐楚硬推到桌前,脑子里却完全空白,木然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刘默见了,笑起来:“赵秦,你到底会不会吹呀?我怎么觉得……”
我完全没有动静,我连用什么颜料都不知道。傻傻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举动。众人也看出了不对劲,有人叫起来:“说是吹一幅牛出来,恐怕就真成了吹牛了。看这架子,哪会呀。”
菊向东八成从手机里已经听到了这边人们的说话声,问我:“开始了吗?”
我说:“怎么开始?”众人就失望地“啊——”了一声。就听耳机里菊向东说:“口诀的第一句是:‘滴墨藏海,气沉丹田’。”我心里说,这是什么破口诀呀,像武术练功似的,还气沉丹田呢。
菊向东接着说:“我猜,是用墨汁作画吧,要你憋住一口气,好运气。”
我不能傻站着呀,就对人们说了一句:“我要墨汁。”心里说,成不成,就丢一次人吧。
工作人员赶紧拿来了一瓶墨水,交到我手里。到这时我已经豁出去了,横竖是丢人,总得试试呗,这不仅仅是帮齐楚的忙的问题,这还关系到我到底会不会吹画,我的童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问题。我逼着自己将脑子活泛起来。“滴墨藏海”,是不是就是说滴一滴墨到画纸上,这一滴里藏着乾坤,整幅画就由这一滴墨而起呢?管它呢,试试呗。
我滴了一滴墨在画纸上,也憋住了一口气,就听耳机里再次传来菊向东的声音:“口诀的第二句:‘颏纸半寸,吹箫向墨’。”
“颏”当然是指下巴了。“颏纸半寸”,是不是指我的下巴离画纸只能有半寸的距离?“吹箫向墨”当然就是指嘴像吹箫似的,对着墨滴了。我俯下身来,呶起嘴,按自个儿的理解,对着了那滴墨汁。
一开始让我气沉丹田时,我就憋着了一口气,到这会儿,还没叫我将气呼出来,我实在憋不住了,脸都憋红了,可菊向东那边还没让我将这口气呼出来,我只能问了:“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我这一开口,呼出的气息直扑滴在纸上的那一滴墨,那滴墨晃动起来,竟往前滚出一点,挪了一点位置,留下大约一厘米长的墨迹。看着那墨迹晃动,我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一股欲望涌上来,让我迫切地想吹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