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叫她闲来无事常进宫走动。
若梨本不想在此时与天佑帝的宫眷有过多来往。千秋宴上的一幕,她尚不能断定是否是天佑帝对元承照的试探。这两人从十岁上下就曾相识,后来携手并肩、金戈铁马,荡平了半壁江山。两人都非池中物,可能坐在龙座上的却只有一个人。无论有过多少同生共死的情谊,这一战终究在所难免。
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前等了快一炷香,宣谕的黄门内官却依旧不肯离去,也未见不耐烦的神色,显然是奉了张皇后的叮嘱。慕玉霓手执青玉篦,梳理着若梨锦缎似的长发。年过四十的妇人,虽然妆容精致,一双手却隐瞒不了岁月的痕迹。
“常进宫去走走也好,”温婉的声音轻荡在若梨的头顶,“这些事情啊,并非你闭上眼睛不看,就不存在了。多了解一分,总好过一无所知。”
慕玉霓给若梨梳了个双鬟望仙髻,又替她染画了额黄,镜中少女嫣然一笑,明丽无双。“若梨,你看,你很美丽呢,”双手轻抚着不画自扬的黛眉,慕玉霓似是很满意巧手雕琢的少女妆容,“汴京是天下英雄逐鹿的斗场,男人用刀用剑,而我们女人呢?斗狠,我们狠不过男人,逞勇,我们也勇不过男人。我们只能靠自己的柔,靠近他们,近到任何敌人都近不到的位置,再给出致命一击。”
若梨听了这话,只觉颊间滚烫,慕玉霓却轻托起她的下颔:“如果我是你,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用那么激烈的方法刺伤元胜赢。我如果恼他、恨他,偏会假意亲近他,等到他毫无防备亲吻我时,我的银钗可不会只刺穿他的手掌了。”
手中的青釉胭脂盒“啪”地一声跌落在地,若梨惶惶然望向镜中姑姑的脸,轮廓依然那般温柔秀美,眼神中却浸满了狠毒的汁液。这个小时候会把自己抱在膝上,眉眼弯弯,轻声唱着“若梨快长大,嫁个好人家”的女子,如今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略一思索,凉意森森然渗透脊背。姑姑分明一早就知道元胜赢与自己相见,甚至连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却丝毫不加阻拦,甚至为元胜赢出入府邸制造了许多方便。而第一晚见面时,元胜赢分明是得了消息,豫王妃带了旁人回汴京。这消息,除了豫王妃自己,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更没有什么人能随意透露给元胜赢。姑姑分明是要利用自己在元承照的几个儿子之间周旋,却又根本就不信任自己。她与元胜赢,是已经暗中结盟,还是彼此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