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瑞亭下,漱芳斋西侧,千秋亭之南,是一片碧波粼粼的锦鳞池,池虽不大,但却足有两人深,迎着春日阳光,更显深不见底,水禽嬉戏,金鱼漫游,南望禁宫一片琉璃之海,黄色的琉璃瓦在晴空下影射出闪耀的光芒,再向南那望不到的去处,便是那前门大街、琉璃井繁华热闹之处。想到此,襄玉低声道:“我虽出不了宫,但是尚可派人去苏家传话,令小妹去那梦坡斋与我买几套书来。五日后,午后未时便可,我会叫内监去梦坡斋取回。”
允禧闻言,心中明白,展颜苦笑:“多谢你一番美意,怕只怕相见争如不见罢了!”说罢,摇摇头,叹道:“襄玉,莫怪我问得唐突,你既然已经明了真相,为何还要进宫来?且不说这宫里危机四伏、处处风波,单只是不能混乱皇家血脉一事,便已够你为难,何况,你当真抛舍得下雪芹公子的一番情意?”
襄玉缓步走到亭边,俯身见亭下花园里各处都人头攒动,花红柳绿,帝弘历正由皇后和清影、傅恒伴着,在牡丹花丛中流连,知山下无人能听得他们谈话,藏在亭子暗处越发显得偷偷摸摸,便走到阳光明媚之处,望着亭外云天,望着锦鳞池边徐徐漫步的娴妃、嘉妃、令贵人等嫔妃,徐徐道:“皇叔可曾看过曹先生所留那本《红楼梦》?”
允禧点头:“自然看过,那是皇额娘的一世心血凝成。”
襄玉亦点头道:“红楼梦中那宝玉,原是曹先生一己之身所凝,便是融了原太子胤礽之神意,也不过是顾影自怜、孤芳自赏之态。有一黛玉为其泪尽一生也便够了,何必还要宝钗的冷艳动人?何必还须湘云的英豪阔大?何必还牵扯妙玉的孤高自诩?他便是绛洞花王又如何?天下女子,并不是为了那一个男子而生,无论是他宝玉,还是……”说着,眼望那牡丹花从:“还是那九五至尊!”
见允禧困惑地望着她,襄玉苦笑道:“姨母子衿过世前,对我言道,莫要做第二个陈颦如!”
允禧闻此言,惊得浑身一震,失声道:“为何?”
“皇叔岂不知,淡极始知花更艳,任是无情也动人!熙嫔娘娘为情活一生乃是幸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幸运,能得遇前世情缘。雪芹已婚已娶,蕙兰贤惠聪颖,我即不是熙嫔,他亦不是其父!”
“雪芹与蕙兰已结伉俪又如何?襄玉你便如此在意那名分么?还是当真如雪芹心中之愤,你贪恋这宫内的荣华安乐?”
“我一无所有之人,要那名分荣华何用?但只是,蕙兰何辜,要一生面对曹公子的魂不守舍、心有所属?我尚有这一丝气血,总要弄明白,何人将我操纵与股掌之上。那真纯妃的生死存亡,也总要有人揭开谜底,我不进宫,这种种疑惑,岂不是成了死结?这,是否可以令你满意,作为我活着的理由?”
见允禧无语,襄玉轻笑道:“活着,本不需要理由,既然生而在世,便得日日挣扎存活,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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