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执着一念也罢!总有一天,我能想明白弄明白,总有一天,曹公子也能想明白弄明白,那时节,他才能当真提笔续完这半部红楼!”
允禧不解:“曹公子虽在仕宦上平常,这才情文思,却也惊人,你何出此言?”
“那红楼梦乃是心血泣成之字,曹公子虽经沧桑,却无内心悲怆,便是巨笔如椽、字字珠玑,如何能成就那鸿篇巨制!或许,此一番心念,却是成就了他!”襄玉叹息道:“我不求皇叔懂我,但只请皇叔相信,我即是爱新觉罗家族之血脉,必将不愧列祖列宗,虽不能安邦定国,也必定能福佑皇上,多行义事!”话已至此,心中唯余一句感叹,对帝弘历那份无望的眷恋,实实锥心刺骨之痛。
两人正言说间,忽听得锦鳞池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那允禧吓了一跳,惊呼:“不好!有人落水了!”两人急忙各自领了小厮宫女,忙忙地走下亭来,却不知落水者为何人。
那落水者,却是令贵人钰彤。
自得了帝弘历旨意,随意交谈行走,她便暗中搜寻怡亲王弘晓的身影,只盼着哪怕能与他多说一句话,多看他一眼,但因怡亲王爵位高、地位重,诸多郡王贝勒都愿意讨好于他,因而他及福晋被众人围在那千秋亭边,一片笑声朗朗。钰彤不由自主的扶着夏荷的手,向那千秋亭走去,经过锦鳞池时,因春草路滑,池边地上一块寸许长的路砖年深日久,却已活动了,踩上去,竟是微微晃动,因而停下了脚步,留心细听,却听一人朗声笑道:“早已听闻王爷前日得了一绝色佳丽,国色天姿,能歌善舞,不知可否当真?福晋给我们透露一二?”另一女子声音细声细气道:“诸位王爷莫要取笑我家王爷了,王爷日日忧心国事,哪有此事!”又一声音道:“谁不知道怡亲王最是年少风流、潇洒倜傥啊!”……
一片笑语喧天的热闹。
钰彤听着听着,心中万般酸楚起来,即便自己不是被强逼着做了妃嫔,又能如何?他便是对自己一双心意两相投,最终也不过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罢了,千山万水,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彼岸,此一生,为谁流泪到天明?越思越想,越是心中灰暗冰冷,自那日被帝弘历强迫以来,心中求死之意时时滋生,如今更是又添新愁,脚下石砖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翻身落水,还不必使人疑惑有自戕之嫌,如此做了个举身赴清池的入水洛神,岂不是绝佳的下场?
正想着,只见娴妃摇摇从那亭后转了过来,低声下气地轻笑道:“令妹妹如今可大安了?前日是本宫浮躁了,在这儿给妹妹陪个礼吧!”说着,竟真的低头向钰彤弯下腰去。
一丝原始的恶念在钰彤心中突地窜出,既然你奚颜对我极尽凌辱折磨之态,如今我便死了,何妨拉上你一并受点教训!因而也不细想,趁着奚颜低头向着自己之际,脚下暗暗用力,那石砖瞬间倾斜了下去,带着钰彤的身体,噗通一声,坠入那锦鳞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