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睡着的样子,那样安详平和!”帝弘历的声音笑呵呵地传来。
襄玉猛地醒了过来,抬头,果然见帝弘历那种笑盈盈的面孔,心中没来由的温暖起来,微微跳动得便如那床前颤抖的烛火,只见那不知哪里飞来的小小飞蛾,绕着那火光旋转纠缠,不肯离去,试探了许久,终还是向着那火苗飞了过去,呲的轻轻一声,燃起一缕淡白的烟雾,那飞蛾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襄玉深深叹口气,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那许多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之事,轻声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皇上赎罪!”又向侍立在一旁的孙嬷嬷道:“皇上驾到,如何也不唤本宫起来?”
帝弘历笑着说:“行了,你都下去吧!是朕不让她们唤你的。今日你才回宫,朕怕你有不适应之处,因而朝廷上的事情一忙完,就急忙回来看你了,见你睡得好,便看住了。”说着伸手拉了襄玉的手起来:“如今睡好了,起来陪朕用晚膳吧!”说着,将头凑近襄玉的衣领处,深深地嗅了半晌,才道:“如此怡人之香气,令朕情难自禁啊!”
襄玉急忙掩了衣服起来,心中掂量半晌,才说:“皇上顾念臣妾,臣妾感恩戴德。只是今日臣妾初回宫,皇上便来钟粹宫,难免宫中之人不会有醋妒怨忿之意,臣妾私以为,后宫虽是家事,但一举一动牵动前朝,如起纷争,恐皇上在处理军国大事时会添不必要的后顾之忧。臣妾不才,虽无班婕妤却辇之德,却也不想被人议论妖媚惑主。皇上如真眷顾臣妾,今日且去其他嫔妃处,给臣妾留些余地可好?”
帝弘历皱着眉头望着她,想了许久:“襄玉,朕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其他妃嫔望穿秋水,渴盼朕前去临幸,你却一再退却?难道你不在意朕?心中没有朕?”
襄玉心中说不出的凄楚,真心叹道:“皇上知道,臣妾……襄玉一无所有,无父母亲人,无故交好友,无家无业,无牵无拌,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荣华富贵、光宗耀祖都与襄玉无干,襄玉也不贪恋这纯妃名分,如果不是舍不下皇上的眷顾恩情,何必要来这宫里!”说着说着,忍不住感叹道:“皇上可知道,你如今已是襄玉在这世上存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和牵挂!”
帝弘历闻言,更是一震,这种坦白的、毫无所求的情感,是他虽贵为帝王,却无法得到的。或许那些女人,亦如是爱着他、恋着他,但是有太多光环在他和她们周围旋转,光怪陆离、闪烁耀眼间,那丝丝真情,显得那样黯淡和失色。这样的女子,原本曾有一个,但便是那一个,仍是他心中不堪的重负,如此轻松而深沉地拥有一个女人的执着爱恋,原是这么甜蜜和陶醉,他亦叹息地轻抚她的脸,道:“朕明白你的心意,朕不会让你为难!”
说着,皱眉道:“朕今日不想去皇后宫中,更不想纵了娴妃,可去哪里好呢?看到谁都恹恹的!”想了想,笑问:“襄玉,你最爱哪个方位?”
“西南!”襄玉下意识随口答道,那是西山的方向,母亲的安息之地。
帝弘历呵呵笑道:“原来你如此爱那畅春园啊!”襄玉这才想起,那畅春园,原也在紫禁城西南方。
帝弘历说着扬声道:“夏守忠,西南方是哪个宫?谁在居住?”殿门外夏守忠闻言,急忙躬身进来回道:“启奏万岁,是咸福宫,如今主位是海贵人珂里叶特氏如意。”
帝弘历深深望着襄玉的眼睛,吩咐道:“摆驾咸福宫!”说罢,对襄玉意味深长地一笑:“朕走了,你若想朕,可以随时潜人去回报,随时,随地,朕立刻起驾来看你!”
望着帝弘历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处,襄玉心底如那沉沉暮色,浓浓的黑。
襄玉心中烦乱,见门外芳苓进来,想起来闻到:“令贵人处可安置好了?”
芳苓急忙回到:“令贵人不肯在脸上用药消肿,奴婢也没办法,其余都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