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见允禧言语平和,心中对他甚是好感,因而急忙低头称谢。
那允禧道:“只是有一事还望姑娘告知。姑娘如何入宫,又成了纯妃的呢?这纯妃是宫内早年入宫之人,你如今顶替了她的名号,她去了哪里呢?”
襄玉道:“我也不知实情。只是在西山之时,忽地被不知何人迷倒,醒了便已在畅春园兰藻斋,成了纯妃,至于真纯妃的下落,我也不知。”
听她此说,别人尚可,那弘晓先就坐不住了,急忙道:“襄玉,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劫持的你?谁送你入宫?”襄玉见是弘晓,因有心结,便不肯多说,只是点点头。
弘晓见状,扑地跪倒在地,对襄玉泣道:“妹妹,都是为兄对不起你!为兄……为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今后只要妹妹能安然无恙,为兄宁愿为你赴汤蹈火,赎我前罪!”
襄玉急忙闪身侧过一旁,道:“怡亲王快请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见此情此景,允禧道:“有些事情,实在是时候应该让姑娘知道真相了!你其实是本王十三哥老怡亲王之亲生女!”
雪芹叫道:“不要告诉她!这……这太残酷!”
襄玉皱着眉头,忍不住笑道:“今日这世界真是离奇古怪的狠呢!”
允禧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道:“你可以信,亦可以不信。这么多年,虽然子佩姨姨并没有告知你真相,但你可以在心底自己揣度。你母亲子佩、她的亲姐姐子衿原与我皇额娘同日入宫为圣祖嫔妃,只因子佩与十三哥两情相悦、情深意长,皇额娘设计救子佩出宫,才得与十三哥双宿双飞,才有了你。只是后来十三哥薨世,怡亲王府怕你们母女身世暴露,会牵连全府老少,才将你们安置在醉香苑中,曹家父子受皇额娘所托,多方周折,才将你母女救出。你并非寻常女子,你是怡亲王府格格,我爱新觉罗家族的血脉!”
那弘晓跪在地上哭泣道:“求妹妹原谅为兄。为兄也不想令你们母女受那些苦楚折磨。这都是额娘的主意,怕带累府中上百人性命,才出此下策!为兄并不知那日同万岁在醉香苑多见之人便是你们,如果为兄知道,绝不会……绝不会……”说着,再说不下去,只剩下哭泣。
雪芹也叹息道:“襄玉,你与皇上,你们是堂兄妹,你不能做他的嫔妃,你们不能……不能做夫妻,那是混乱皇家血脉的大罪!莫要再回皇宫,跟我走吧!我和蕙兰……我们三人,寻个世外桃源,写书作文,逍遥一世,远离这些纷扰困顿吧!”
“我们……三人?”襄玉喃喃道,心似被撕成片片碎片,每一片都痛得肝肠寸断,红钰为自己而死,母亲病故,曹先生出家,雪芹与蕙兰已成了夫妻,弘晓是自己亲兄长,自己原本是金枝玉叶,皇帝是她堂兄,他们不能做夫妻……殷红的、血腥的、冰冷的痛楚,在她心底弥天满地地扩散,如果是几个月前,突然面对这么多变故,尤其是母亲亡故,她怕是早已晕倒,无力承受,而如今,痛楚依然,但是她的心仍在跳动,仍在呼吸,仍在面对和承受这颠倒的、悲凉的宿命,往日种种迹象,一一浮上心头,母亲唤父亲十三爷、醉香苑中母亲一直担心怡亲王府、子衿一再叮咛万不可侍寝……那真相如此真切清晰,不由得她不信。而相信了的真相,竟是那般痛楚,那痛楚中,最痛的,竟是那句皇帝是她堂兄,他们不能做夫妻……瞬间,帝弘历那温存多情的笑脸在她眼前放大,放大,放大……那是她的寄予一生情的夫君吗?那是她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君王吗?那双双燕子语梁间的温存旖旎,那日日深杯酒、朝朝小圃花的两情缱卷,却是注定她永生不可得的宿命吗?三人?那后宫,何止三人!那是三十人,三百人,三千人!!
弘晓见襄玉神色有异,并不知她心中情思,只认定她与帝弘历已成就了云雨之欢,因而吓得浑身战栗,道:“妹妹,混乱皇族血统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趁万岁还未得知,你快快逃吧!跟曹公子逃走吧!为兄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万死不辞!”
回宫?回宫?明日,便要回宫,回宫又能如何?走吧!走吧!襄玉,那宫廷,不是属于你的世界,虽然你身为皇族,但那宫廷,与你无缘啊!那帝王君恩,那浓情恩爱,与你无缘!
她望着手上的《红楼梦》,心底一片惨淡的红。
正思量间,忽听站在窗前的允禧道:“今儿怎么这么热闹,那傅恒急匆匆的来做什么!”
傅恒?傅恒夫人清影尚在帝弘历房中!